不是退縮,是禮貌

&nbsp&nbsp◎曾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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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子為人十分客氣,譬如在道謝或道別時禮貌性的拱手、鞠躬,這些動作他一樣都不會少。到了美國,我們夫妻倆參與了幾次美國人辦的活動之後,我悄悄地對他說:「別再鞠躬了,因為有時候當美國朋友不了解你的英文,你又跟他們屢屢鞠躬,好像反而讓你跟他們的溝通處於弱勢和下風!」跟美國人的交流,平等式的握手比自謙式的鞠躬,還能獲得更多的好感!又有一次,一位單身的美國同學表示,有人建議他不如來娶亞洲的女性為妻,因為她們好像比較溫柔順服,我腦中浮現平日夫妻吵架,我那巾幗不讓鬚眉的畫面,立刻笑著說:「看來這真的是一種刻板印象!」到底還有哪些是西方人對亞洲人的刻板印象呢?

當然,亞洲的禮貌或許只是觀察中的一角,在美國的餐桌上,經常需要請人「傳遞」東西,一下沙拉從左邊傳到右邊,又過了一會兒馬鈴薯泥需要從右邊傳到左邊;這時候不知情的亞洲人想站起來夾遠處的菜,就變得不禮貌了。像這樣的文化差異體現了一些文化概念,看起來是有趣的,只可惜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是有趣的;譬如當亞洲文化和歐美相遇的時候,亞洲人保持的禮貌和被動反而讓亞洲人失去表現的機會與舞台。每個留學生來美國之前,都會被告知要「踴躍發言」,這和過去我們所受的教育迥然不同,在教授講完後必須即刻想到問題,聽起來相當困難,再加上亞洲人良好的禮讓態度,使得剛到美國的亞洲留學生,經常對美國學生的課堂反應瞠目結舌,有時候的確是教授一講完,底下的手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亞洲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是勤記筆記與熟記重點,美國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是勤發問與獨立批判意識,當然也會有綜合二者與例外,不過兩者的迥異傾向也反映了東西方教育的強項,東方強在制度傳承與服從團隊,西方則重在批判傳統及個人創意。

不過亞洲人看似服從和禮貌的性格,卻在「賺錢」這個項目中徹底顛覆。也就是說,只要談到錢、商機、創業以及如何開源節流,亞洲人的創意便會泉湧而出。再加上傳統亞洲家庭為了脫離貧窮以及力爭社會上游,通常會希望下一代透過教育,不僅是取得令人尊敬的地位,同時也要賺到錢。不過這卻苦了我們這些念人文的亞洲人,得辛苦地扭轉這個刻板形象,還要對抗華人社會中期待以名利來光宗耀祖的壓力。「並不是所有華人都以賺錢為最高指導原則!」我對著英國友人大喊,希望有朝一日,這個夢想能逐漸在我們這代被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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