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牧人顯現的天使》（The Angel Appearing to the Shepherds），格弗特．富林特（Govert Flinck，1615～1660年）1639年創作，現收藏於羅浮宮（Palais du Louvre）。
◎虛吾
「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神，在地上平安歸與祂所喜悅的人。」這段在聖誕節中不陌生的歌詠，不是出於人，而是出於天上的聲音，其震撼和雋永，在西方藝術史留下了相當特殊的一頁。
約莫9世紀前後，人們非常重視路加福音2章的記載，以「向牧羊人報喜」（annunciation to the shepherds）為主題的作品更形成一個獨立的學科，至今仍是非比尋常的現象。我們若對聖經有點認識，難免對此啼笑皆非。因為在至聖者面前，這些服役的靈是以遮掩為尚（以賽亞書6章2節），怎麼會願意成為聚焦的對象？
荷蘭黃金時代（Gouden Eeuw）的格弗特．富林特（Govert Flinck，1615～1660年）雖然已非這個時期的畫家，但是仍以此主題創作，於1639年創作、現收藏於羅浮宮（Palais du Louvre）之中的《向牧人顯現的天使》（The Angel Appearing to the Shepherds）。
涉獵藝術的人可能會對這幅作品風格感到似曾相識，因為富林特師承林布蘭（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1606～1669年），是林布蘭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在世時亦活躍於阿姆斯特丹，尤其在1652年成為荷蘭東印度公司（Vereenigde Oostindische Compagnie）董事長的乘龍快婿，更讓富林特備受矚目。富林特對林布蘭式的構圖、繪畫等技術掌握極佳，以致繪畫風格極為相近，作品經常被人誤認混淆。直到1642年後，富林特才發展出屬於自己的風格，因此在此之前創作的《向牧人顯現的天使》，仍有濃厚的林布蘭作品的特色。
◆光明與黑暗
如同林布蘭的作品富有戲劇性，富林特的《向牧人顯現的天使》亦相同。畫面隱然有一條線由右上方劃向左下方，線兩端的畫面截然不同──右下方是一群牧人對曠野出現的榮光感到惶然莫名，對於聽到的喜信手足無措。牧人的姿態各異其趣，有的像是從假寐中被喚醒，有的面對天軍趕緊屈身合十，有的緊張地抱著懷中的孩子，也有人不敢直視天使，牧人的牲口同樣感到異樣，忍不住望向這不尋常的一幕。
左上方則是另一幅風景，富林特筆下的天使是西方美術的典型形象，天使和牧人群一樣姿態各異，有的俯身向人們宣告大好消息，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則像是正彼此討論這非同小可的大事。
富林特的整體構圖中，用色不多，卻因對比的掌握令畫面極為鮮明，天上榮光以明顯卻不刺眼的方式由左上方灑下，對比著幽暗的夜空，營造的聖潔氛圍讓人仰首屏息。
◆聖誕不溫馨
畫面右下方人們的慌亂是人的自然反應，並不難理解，但我們也由路加福音的記載，曉得他們實在不需如此疑懼。因為這一幕固然讓人駭然，但卻不是帶來災信，乃是帶來福音。
這福音不是向君王貴冑闡揚，而是向卑微者顯明；這福音不是向近處的人啟示，而是向遠方的博士呼喚；這福音不以人手所造的的樂器頌讚，不以人的口宣揚，乃是天上使者為這個嶄新的時代拉開帷幕：「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路加福音2章10節）這福音的內容就是救主耶穌基督。
相對於天上榮光讓人無法直視，馬槽的寒磣叫人不忍卒睹，如果人們沒有聽到天使所傳的信息，不可能曉得眼前光景真正的意義。這一幕也似預示了這個嬰孩將來要走的路──祂如黃金、乳香般尊榮、貴重，也如沒藥一樣帶來醫治，而沒有客店房間的窘境就好像呼應了人子所說：「沒有枕頭的地方。」（馬太福音8章20節）緊隨而來的是險些害這新生嬰孩喪命的殺戮，為上帝兒子在世30餘年的顛沛磨難下了註腳，其背景之聲則是從拉瑪傳出來的號啕大哭（馬太福音2章16節）。
凡此種種都讓我們看到，第一個聖誕節顯然不是那麼浪漫、溫馨、可愛。這提醒了我們不當以表象斷定是非、成敗，上帝藉著天上使者所傳的話，為我們提供思考這一事件背後意涵的基礎，亦昭示這個日子的本質。這樣的探究有助於我們向世人分訴，為何我們要歡慶這一個創造天地以來空前絕後的獨特日子，免得我們因約定俗成、文化流行等原因，輕忽了這關乎萬民的大喜信息。
◆神與人同在
另一個晚上，同樣是天使對人傳遞訊息，卻不是在這麼公開的地方，而是在一個不願明明羞辱、想要暗暗休妻的男人夢中。他得到一個需要娶妻的命令，更曉得還未出生的嬰孩的名字，是將上帝的百姓從罪惡中拯救出來，是叫罪人大感安慰的應許。
我們往往太輕忽拯救的力量，而以為我們蒙恩之後犯罪，即會失去救恩？難道我們不知道這拯救是一次且永遠救拔選民出死入生？難道不曉得這拯救是呼召祂的羊出黑暗入奇妙光明？是根本解決罪的問題，是徹底地重生一個人，將我們從罪惡裡救出來（馬太福音1章21節），這是何等大的盼望與安慰啊！
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的另一個名字，意義同樣深遠，讓這個男人可能想起先知以賽亞對亞哈斯說過的「以馬內利」預言，意思是：「神與我們同在。」（馬太福音1章23節）另有一處聖經這麼說：「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約翰福音1章14節）這真叫我們感到驚異和感謝！我們這些本該死在罪惡中的人，竟能與聖潔、公義者同住往來？
永恆不變的至高者，並沒有降低祂的水平與罪人相親，那麼我們要思索人憑藉什麼得以與天上君王同在？正是這個孩子廢掉了極大的冤仇，使人得與神和好（以弗所書2章16節）！原本與神為仇的罪人，不再需要懼怕那能將身體、靈魂滅在地獄的，可以坦然無懼地來到施恩座前（希伯來書4章16節），更能切慕離世與基督同在（腓立比書1章23節）。
◆聖誕節真義
今日有好些人對聖誕節持反對態度，其實我們毋庸糾結日期的辨證，因為那沒有聖經根據。基督徒不應將這日子視之平常，甚至因而忽視距這日子30幾年後成就的救恩，那正是我們慶祝這日子的原因！
十字架成就的救恩，使這敗壞的地上在基督裡有真正的屬天平安，在尋不著一個義人的世界中，首次找著一個「祂所喜悅的人」，在人子受洗時聖靈如鴿降下，天父如此印證：「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馬太福音3章17節）
聖誕節是一個標誌，標誌著神的獨生愛子取了卑微，為著順服父神，從至高之處來到這註定滅亡的世界，並且「以父的事為念」（路加福音2章49節）；聖誕節作為一個序曲，揭開滿足了神公義與慈愛的救恩樂章即將成就；聖誕節預示一個結束，舊約的許多影子已然隱去，因為那成全所有律法的義人、主持終極祭典的大祭司，一次且永遠地獻上完美的祭物──祂自己。
天使高歌「至高之處榮耀歸與神」，因為天父的旨意已然成就，在地如在天；天使歡唱「在地上平安歸與祂所喜悅的人」，因為那個蒙悅納的人，救主耶穌基督已然降生。
＊資料參考維基百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