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冉之爭 重新認識賴和文學

總統府新春賀聯沸沸揚揚  畢生行醫寫作又濟貧  台灣現代文學第一人 

【陳逸凡專題報導】總統府今年首度以台灣文學家賴和詩句做為新春賀詞,孰料一句「自自冉冉幸福身,歡歡喜喜過新春」卻引發熱烈討論,台灣學者、作家、藏書家皆投入探索,更挖掘出1926年日治時期《台灣教會公報》就曾在〈女子的教育〉這篇文章中出現「自自由由」這個詞句的歷史。

賴和,1894年出生於台灣彰化,曾赴中國行醫,受到五四運動衝擊,返台後積極推動台灣新文學運動,亦曾參與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1923年參與文化協會活動因「治警事件」入獄,曾發表過〈一桿秤仔〉等多篇小說,描寫日本殖民統治下底層人民生活的悲苦。賴和在行醫期間對貧苦人家照顧有加,因而有「彰化媽祖」的敬稱,後世尊稱他為「台灣新文學之父」。

目前在市面上,以成功大學歷史系退休教授林瑞明於2000年主編的《賴和全集》較為知名,然而國立台灣文學館館長廖振富曾公開表示,李南衡在1979年,就苦心蒐集資料,自費出版了5冊《日據下台灣新文學選集》,其中第一本就是《賴和全集》,「這是全台灣第一本賴和全集,李南衡可以說是挖掘出賴和的人!」

本期新聞專題很榮幸邀請到李南衡先生,撰文回顧當年出版賴和全集的心路歷程,替台灣文學史留下珍貴的見證;同時邀請台南神學院老師王貞文回憶當年參與「賴和平反運動」,講述賴和以「抗日英雄」身分入祀忠烈祠,卻又被舉報有「共產思想」而被逐出忠烈祠的荒謬歷史。

除此之外,國立台灣文學館助理研究員林佩蓉將把時序拉回現代,介紹賴和的現代意義,以及賴和基金會正在執行的工作;最後,將回到本次新聞事件的導火線,由意象書法家陳世憲來談談台灣門聯這回事。(圖片來源/賴和紀念館)

 

文史散步:賴和紀念館

1995年,賴和兒子賴燊先生及長孫賴悅顏先生於賴和醫館舊址籌畫興建「和園」大樓並成立「賴和紀念館」,1997年「賴和紀念館」搬遷至彰化市中正路一段242號4樓,開館至今。館內陳設賴和的手稿、年表、遺物、藏書、字畫,及台灣文學相關資料,並陸續蒐藏、展示彰化地區作家之手稿、文物,提供一般民眾及學者參觀研究。

賴和處於政治、文化急劇交替的社會,自小讀私塾學漢文,完成公學校教育後考上「台灣總督府醫學校」,後前往中國廈門行醫,語言學習範疇涵蓋漢文、台語和日文,手稿裡呈現多種語文交互運用的痕跡。耐人尋味的是,接受日本教育的賴和,終其一生,除少數日文書信與醫學校上課筆記外,沒有留下任何一篇以日文書寫的文學作品。

紀念館內也展出賴和的日常雜物、衣帽,以及醫療器材。賴和行醫最為人稱道的,即每至年底便燒毀無力償還積欠藥費的患者的帳簿,所以沒有留下這些相關資料。

 

只要上網搜尋「賴和紀念館」,就可以查到豐富的文獻資料,最特別的是網站還提供「手稿線上翻閱」功能,不必親臨現場就能直接瀏覽賴和的真跡,包含賴和的新詩、雜文、散文、小說、日記等,都有完整的呈現,能夠從字裡行間感受到賴和創作的溫度。(整理/陳逸凡)

 

挖掘台灣文壇瑰寶:我一直 m̄  知影賴和先生是「禁忌」

【特稿/李南衡】1972年我有機會佇新加坡停留3個月,chit 中間有幾遍走去小坡幾間中文冊店 chhōe 1930年代中國文學作品,那像入金山盡量買來讀。讀 kah 當熱的時,想起:Hō͘ 日本統治50年 hit-ê 期間台灣敢有文學作品?有偌濟作家?In 的作品生作啥款?完全空白。忽然間發現家己對台灣那會 hiah 呢生分。

轉來台灣了後,緊去拜訪王詩琅先生。伊講日本時代的台灣新文學主要分兩大類:一類是比較 khah 早、1920至1930年代發表的、數量 mā khah 濟的漢文作品;另一類是 khah 晏、1930年末期至1940年代初期發表的、文學水準無輸當時日本內地的日文作品。若是 beh 歸個粗淺瞭解當時的台灣文學活動,tio̍h 看黃得時佇《台北文物》第二卷第二、第三期所寫的「台灣新文學運動概觀」,若 beh 看當時的作品,上好是先去買一部《台灣青年》、《台灣》、《台灣民報》、改日刊以前的《台灣新民報》影印的合訂本。另外,當時出版的《南音》雜誌、《フォルモサ》(Formosa)、《台灣文藝》、《先發部隊》、《第一線》、《台灣新文學》,漢文文學雜誌禁了了,有日文的《文藝台灣》、《台灣文學》攏 tio̍h 去 chhōe。

我先 kā 文稿分作日文、漢文兩大類,因為我的出版社叫作「明潭」就決定出版兩集,明集先出版漢文作品,潭集後出版日文作品。用兩年的時間 kā 所有收集會 tio̍h 的文學作品影印好、一篇一篇看、作校正 kah 註解了後,去向詩琅先生報告,無論是量抑是質,賴和先生的作品攏是第一。我預定出五本,第一本賴和先生全集,第二本小說選集一,第三本小說選集二,第四本詩選集,第五本,為 tio̍h beh hō͘ 後日想 beh 研究 hit-ê 時陣台灣文學的人省力方便,特別出文獻資料選集。詩琅先生聽了伸出大拇公講:「你有眼光。用第一本作《賴和先生全集》,阮 hit 代的文學創作者攏會感謝你。真多謝!」我 hō͘ 所尊敬的詩琅先生說謝,實在擔當 bē 起,當我看伊目屎滴落來的時,我知影我的決定是 tio̍h 的。

仝款 kā chit-ê 決定向葉榮鐘先生報告,葉先生講:「和仔先是我上尊敬的台灣文學家,真歡喜你做 chit-ê 決定。我 beh 特別為你寫一篇紀念和仔先的文章。」我去向楊逵先生報告的時,伊講:「我 hō͘ 賴和先生照顧上濟,有身苦病疼攏 mā chhōe 伊,有作品隨時 the̍h 去請伊修改,伊筆夯來 tio̍h 刣落改落。伊嫌我的本名『楊貴』傷嫩 chiáⁿ kā 我改名作『楊逵』,伊是我上尊敬的文學先輩。」我去拜訪廖毓文先生講出我的決定,伊講賴和先生 m̄-nā 文章是阮的典範,而且非常照顧後進,「像我出版《先發部隊》、《第一線》無錢印刷去 chhōe 伊,伊贊我十元,hit 陣的十元足大你敢知?」去拜訪 ùi 廈門的「集美學校」到北京大學英文系、一直受賴和先生照顧的第五小弟賴賢穎先生,講出我的計畫請伊寫一篇紀念賴和先生的文章,收入《賴和先生全集》,無想 tio̍h 伊雙手一直搖講:「M̄         好、m̄  好,我 m̄  好寫!」我小可受氣講:「我是賴和先生的啥物人?非親非故。我用我的精神、時間、金錢,認真為我所尊敬的賴和先生出版全集,你受伊栽培照顧,竟然 m̄  敢寫一篇紀念家己兄哥的文章!」看伊驚 kah hit 款我忽然想講,賴和先生敢會是「禁忌」?

Chit 部冊出版前,我有印中、英文精美介紹,寄 hō͘ 全台灣各大學圖書館各公私立圖書館,kah 寄 hō͘ 全世界有名的一百間大學圖書館。結果全台灣攏無回應,外國大約有七成寄支票來買冊。有一工,阮出版社的盧先生去金山南路包裹中心寄冊轉來講,咱寄外國的冊攏堆佇壁角,辦事員講咱 chit 套冊是禁冊,是新聞局下令的。我隨時拚去行政院新聞局,問講阮 chit 套冊發生啥代誌?新聞局官員講禁冊是開會決定的。我問講恁到底 tang 時開會?按怎決定?公文字號 hō͘ 我看。伊 chhōe 來 chhōe 去 chhōe 無。我講恁 chhōe 無 chit 中間拜託先拍電話 hō͘ 包裹中心放行。外國大學圖書館寄錢來買冊,阮無寄冊是食人的錢 neh!拜託拜託。

一個月後,一台軍用卡車停佇阮出版社門口,一位 chhōa 頭的人入來自我介紹是警備總部來的,後面是台北市新聞處的人、鄰里長、管區警察。開嘴 tio̍h 講:阮 beh 來查扣冊。啥物理由 beh 查扣我的冊?伊問講:你為啥物出版賴和的冊?我是按怎 bē 使出版賴和先生的冊?橫直伊若講「賴和」,我 tio̍h 應「賴和先生」。伊問講:你 m̄ 知影伊反政府嗎?我講伊當然反政府,伊是佇1943年死去的,hit 陣是日本時代,伊反日本政府有啥 m̄ -tio̍h?伊問講你知影賴和同情農民嗎?我講賴和先生當然同情農民。政府來台灣之初,m̄ 是有辦「耕者有其田」、「三七五減租」、「土地放領」嗎?是按怎政府會使同情農民、賴和先生 bē 使?伊問講你知影賴和同情散鄉人嗎?我應講賴和先生是按怎 bē 使同情散鄉人?像我 chit 種散鄉人 tio̍h 足需要人 kā 我同情一下。In 逐個攏笑出來,連 hit-ê 警總的 mā 微微仔笑。伊講 beh 買一套 the̍h 轉去看。我緊講:免免,我送你一套。

我去向詩琅先生報告 chiah-ê 代誌。詩琅先生才講,有一年蔣介石總統召見林衡道,問伊對台灣的文化建設有啥建議。無疑誤林衡道氣 phut-phut 講:是按怎共產黨會使入佇忠烈詞?蔣介石上驚上恨共產黨,聽講有共產黨入佇忠烈祠,問講是啥人?林衡道應講賴和入佇彰化忠烈祠。下令隨時 kā 請出來!

 

我一直 m̄  知影賴和先生是「禁忌」,阮 hit-ê 時代啥人去 khap tio̍h 賴和先生 tio̍h 會有代誌。向望今後生活佇自由民主台灣的人民,永遠「無禁無忌,食百二。」

 

做在最小的身上:賴和基金會

【特稿/林佩蓉】有著「台灣新文學之父」之稱的賴和,對於台灣文學學門而言,他的生平與作品是必讀的資料與文本,他以作為一名醫生作家,對處於社會邊緣者的關懷、權力的壓榨,有高度的敏感度,並具體實踐予以幫助、反抗。

賴和的文學精神就是台灣文學中「抵殖」的代表,抵抗的不只是權威者的壓榨,抵抗的是時局下看似進步的種種建設、法令,卻與人民的幸福無關,具有強大反省能力的賴和,將這力道展現在他的作品裡,時至今日,那字字句句仍反映著當前的社會、人心。

1980年代,歷史學者林瑞明投入賴和研究,在戒嚴時期,談起台灣主體的種種,就被戴上紅色、反叛的帽子,他取得家屬的信任,帶著學生開始整理手稿,一張一張的辨識、一字一句的抄寫、查考。這樣的投入,直到賴和百歲冥誕時,1994年賴和家屬與民間人士成立財團法人賴和文教基金會,1995年賴和紀念館在「和園大樓」開館,展示與活動的功能具備後,2000年在前衛出版社的義氣相挺下,協助基金會出版《賴和全集》,正式將賴和的研究搬上檯面。彼時走過6年的基金會,紮紮實實的成為台灣文學研究的平台,召喚對自己鄉土(從自己的家鄉到加國)陌生的學子們,重視腳下的寸土,關懷周遭正在發生的故事,賴和精神安安靜靜的從座落在彰化市的一角,向全國、全世界發聲。

賴和基金會從創立以來一直堅持培養青年的台灣認同與公共意識,這是台灣民主化過程中重要的精神重建工程,以彌補戰後台灣教育缺乏的認識及關懷;在教育日漸本土化後,賴和紀念館成為各級機關學校的戶外教室,透過館內的展示與導覽,帶領學生更深度親近台灣文學、學習前輩為義鬥爭的反抗精神。

賴和基金會每場行動的發想、討論,從賴和紀念館出發,讓賴和精神在凝聚青年改變社會的行動中實踐,透過文學、音樂、營隊、公民運動,擴散到不同社群間,每個人都能是賴和。

藉由培養志工、凝聚更多關懷國家、鄉土的有志者,賴和基金會走出有型建築體的框架,向外無償開放珍貴的資產,卻也因此成為廠商牟利的機會,為了遏止以此取得企業利益的歪風,基金會以小蝦米之姿,毫無勝算卻也要義無反顧,只因對弱小者分毫不取看病錢的賴和,怎能想像自己的作品被拿來一張一頁的販賣?

進入2010年代,基金會沒有停下腳步,就像「走街仔仙」沉靜的穿遍大街小巷,協助的與賴和同時代的前輩後代們,跟賴和一起與他們做朋友。而與這年代相涉的古蹟保存維護等議題,雖然近來有些風波,時而在臉書上沸揚,然只能不斷前進的基金會,沒有時間與紛擾攻擊一起停留在原地打轉,我想耶穌說得「做在最小的身上」就是基金會的信念,因為知道,所以這樣行了。

(作者為國立台灣文學館助理研究員)

 

 

記1984年「賴和平反」紀念會

【稿特/王貞文】1984年,我和姊姊昭文在耕莘文教院參加了「賴和平反」紀念會,留下深刻印象。

當時我才大一,和昭文大概是場內年紀最輕的參與者吧?只因為我們家裡有李南衡先生所編的《賴和先生集》,約略知道賴和對日本時代台灣新文學運動的貢獻,我們參與了這樣一個歷史性的集會。

為何賴和需要「被平反」?因為這位日治時期活躍於文化協會,領導著現代文學運動的醫生作家(逝於1943年),在戰後先是因為是「抗日」的英雄而入祀忠烈祠,1958年卻又被密告有共產思想,牌位被「趕出」忠烈祠。1984年,由彰化李篤恭先生發動,在獨派與統派文人都關心並努力下,爭取到賴和重新入祀忠烈祠。

1984年那一場盛會,就是慶祝賴和重新被視為是對抗日本,有民族情操的文人。會中許多作家努力定義賴和的文學成就,肯定他做為一位有民族意識的、關懷社會現實的知識分子的意義。

當時台灣的一些文學研究者,不分左派右派,不分「外省」和「台灣」齊聚一堂,是以後幾乎無法再見到的難得景象。對大一的我來說,看到「文季」的作者們與「台灣文藝」的編者同在一堂,或是令人尊敬的老教授和一臉堅毅的大度山農夫一起出現,是很值得興奮的事。

在場發言者,在我心中留下比較深刻印象的,有楊雲萍、鍾肇政和楊逵。還有一位言語和動作都很誇張的左派文人,記得他對賴和重新被「中華民國」認定為值得入祀忠烈祠一事,非常感動而興奮,高舉著內政部寄來的文件,幾乎落淚。事後請教長輩,這位先生可能是為此事出力甚多的王曉波。

經歷過「美麗島」前後震盪的我,卻不覺得「入祀中華民國的忠烈祠」有什麼值得感動的,反而覺得彆扭。當時賴和吸引我的,應該是那些描述社會勞苦大眾的文學作品。而努力用白話漢文寫作的他,文字並不洗練瑰麗,和我們在70年代喜歡閱讀的,真的很有現代感的新一波鄉土文學比起來,幾乎是粗糙的。但是,故事與作者的悲憫之情,自有一股特殊的感人力量。

在21世紀的今天,賴和曾被高舉,又被遺忘,入祀忠烈祠的他,在現在的年輕人心目中,大概也像其他的「烈士」一樣,只是一個遙遠的過去,一個符碼,一個象徵而已。

但我有時會想起那個有趣的文學集會,那個雖受逼迫,但政治意識形態還沒有把人變得怪異不合理的時代。在那個台灣的文人必須用盡力氣,在動不動就被「抹紅」、「抹黑」而遭到政治迫害的時代,找到寫作的空間,找到研究的可能性。

即使對政治走向、民族認同、文學風格的主張各異,當年還是有一群文學工作者以賴和之名,把一個自由寫作的空間撐了出來。因為他們的努力,我們這一輩,才可能在這樣的空間裡寫作。為了這一點,我要感謝。

(作者為台南神學院老師)

 

 

台灣門聯這回事?

【特稿/陳世憲】自自冉冉或自自由由的小英總統春聯,近日吵得沸沸揚揚,是創新詞、校對打字有誤或是族群看法異同,各方見解不同。而就筆者的書法專業看來,原稿字跡形態,是「由」字無誤。

相較於這些紛擾,更重要的還有三個意義,在此次事件值得一提,第一是賴和所代表的台灣文學備受矚目;其次是春聯文辭不再侷限於大中國思想,應該要凸顯屬於台灣生活的語文;第三則是希望書法家書寫的造型有越來越多的台灣土地情感。

關於書法書寫的情境,大多數的書法工作者認為書法是中國書法,其實這是中國文化的遺毒!日本人寫書法結合世界藝術的元素已一段時日,雖文辭仍為漢字,但早已演變為日本文化的核心價值,不再緊抓著中國文化不放,書法書寫的語言也轉化成日語的讀說方式。日本相當重視書法藝術,在筆者造訪日本時總是以禮相待,令人受寵若驚,並感受到一位書法工作者受重視的程度。甚至,國際上書法藝術認知,日本書法盛行程度遠超越中國書法。

台灣如何開始產生台灣書法?譬如烏山頭水庫所灌溉的嘉南水利系統的生態與長江黃河氾濫的情形不同,書寫的情境也會完全不同,台灣島嶼的四面環海與人民百姓的熱情待客也能寫出不同的風情。

文房四寶雖發源於中國,僅為書寫的工具。至於書寫的語言,要寫中文就寫中文,要寫日文、韓文、西班牙文、法文、俄羅斯文……皆不設限,字體的表情也心隨境轉,完全可以一己決定,甚且賦予全新的生命,使觀者的閱讀產生更多的共鳴。

從今爾後,如果大家討論賴和的文學依舊熱烈,我相信台灣文學的被研究或閱讀所產生的貽誤會日益漸減,大家多用親近土地的敘述方式書寫,文字就不會太拗口,而書法家負責把描述土地的文辭寫下來,就會越來越多台灣書法家產出,於是,台灣書法就會產生劃時代的意義,而春聯也就會是台灣春聯,不會是中國春聯!(作者為意象書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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