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光?霧,漸漸散?

◎林佩蓉(國立台灣文學館助理研究員)

1995年政府訂228為和平紀念日,表徵政府認真面對這一天、這一個事件。曾幾何時,每逢此日,開始讓人感到手足無措,思緒混亂,討論過「和平」的意義,讚揚和平之聲,歌頌歷史迷霧,漸漸散去,「現在,大家都能勇敢面對史實了,那就是一段歷史呀」聲音繚繞。

有感與否的依據,還多了一條「放不放假」的標準,特別是今年,4天的連假,固定薪階者、大多數的校園學子們,樂不思蜀的計算旅遊的里程、放大假的愉悅,交通幹線,大眾運輸,繃緊神經,謹防抱怨,「大家都能滿意的放假最好」,228,究竟在和平什麼,記念什麼,讓靜靜成為日曆上的一頁,手機行事曆中,準備收假的一天,作無言的回答。

天,真的漸漸光,霧,真的漸漸散了?翻閱這幾年的《台灣文學年鑑》,從年度文學新書到學術論文發表,無論是6年前剛過一甲子紀念的60週年,還是即將到來的66週年,乘載眾人之生、宇宙之事的文學之筆,曾幾何時安靜下來,未在5、600頁的空間裡現身,發聲,僅有2007年藍博洲的《二二八野百合》,還是由中華基金會推出的紀念文叢。2008年許雪姬主編的《二二八事件60週年紀念論文集》,2009年張炎憲主編的《二二八事件辭典》、二二八基金會與高雄市政府合辦的「二二八歷史教育與傳承」裡的文學論文──顧敏耀〈台灣古典詩與二二八事件:以林獻堂、曾今可及其步韻詩為主要研究對象〉,2篇文史不分家──吳純嘉〈從《人民導報》看戰後初期台灣的文化運動與社會衝突〉、石育民〈廣播與收音機在二二八事件中的角色〉;再到2010年國立台灣文學館與二二八事件基金會共同出版《天.光──二二八本土母語文學選》,結集了台語、客語書寫的作品,計有各式作品60多篇,是目前為止蒐羅、選錄最多的母語文學作品集,它的存在,在《台灣文學年鑑》裡得以有個印記,讓後面安靜的文壇(這裡當然指的是228相關的文學作品),聊備一格的姑且說嘴。

是無法書寫,還是不能書寫?「都被寫過了呀」、「再寫就是老哏」,提問的同時,回答的聲響在無所謂的空氣裡迴盪。創作減少了,說故事的人轉身了,執政者說:「大家都勇敢面對史實」、歷史家說:「那歷史之霧,漸漸散去」,口述歷史在種種不容易的情境下,一部部出版,血淚的曾經,怎麼都不在了?或者已經可以不算數?那麼此時的我們,至少慶幸,還能再一次的細讀鍾肇政的〈怒濤〉、李喬〈泰姆山記〉、葉石濤〈三月的媽祖〉等,或者閱讀結集:1989年林雙不主編的《二二八台灣小說選》,2003年許俊雅主編《無語的春天──二二八小說選》,收錄年代更為完整。

在2000年代為一個觀察點,前後編選的作品集中,可以感受到隨著史實、資料的出土,作家世代的書寫風格、切入角度、運用的媒材也多元,從「親身經歷228」到「聽228的故事」,對歷史的認識各有不同,作家融入自身的經驗,寫出另一種動人的故事,如李昂的〈彩妝血祭〉、楊照的〈黯魂〉等,然筆者認為最重要的,是逐漸興起於文壇的母語書寫作品,黃勁連、陳雷、陳明仁、林央敏、王貞文等人作品,以貼近土地母體的語言,訴說人民心靈的傷痛。

聖經中王國中人、亡國之人,都用詩歌在呼求、懺悔、歌頌,日以繼夜,文學在聖經中,是先知、君王信仰生命最深刻的展現。迄今還在被「大哉問」追著跑的「台灣文學是什麼」,還在加速成長的不公不義,228事件,本不只是事件,它既已是「常言道」中所謂深刻的歷史,台灣人該用各樣的方式刻在自己的心版上。

文學,沒有沉默不語的理由,後來的人,還必須擁有可讀的作品,承載台灣重要印記的故事,作家的筆、敲打的鍵盤,與2月結束的那一天、隨之而來依然寒冷的春天,需要重新連線,明明是天,漸漸光,霧,漸漸散,明明,有詩人如此吟:「Tio?h-&agravei會記/B?-t&agraveng b?記/恬靜&ecirc祈禱/新發&ecirc蕃薯出頭天/佇重作&ecirc田園/遠遠&ecirc山邊/He藍色水湧&ecirc海墘/有算b?了算b?了&hellip &hellip/苦痛三月天」(陳雷〈苦痛&ecirc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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