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釘子戶 我是拿伯

被譽為台灣「文學良心」的楊逵先生,其著名的小說《鵝媽媽出嫁》刻畫出日治時代台灣人無力對抗不公的圖像。小說中有權勢的公立醫院院長以一筆對主人而言是巨大金額的生意為由,要強奪家中的「鵝媽媽」作為贈禮。一開始主人捨不得讓孩子們難過,也不忍拆散鵝夫婦,因此沒能如院長所願。未料,院長開始藉故拖延付帳,最後主角終於明白關鍵所在,不得不抓著母鵝送到院長家,才順利地完成交易。小說中被犧牲的鵝媽媽戳破了真實殖民者所謂「互助共榮」的虛假,外來的日人終究有著帝國掠奪的猙獰。

未料,政權更迭,島國一甲子。以合理、合法自居的國家機器,大言不慚地用發展為口號強渡關山,赤裸的脫下威脅利誘的文明糖衣,蠻橫硬上的展現霸權。就在台北「文林苑」鬧得滿城風雨之際,在台中擁有1300坪土地的南屯天主堂,也傳出有一半面積被建商以灌人頭方式得以劃進重劃區。剛果籍駐堂神父高福南面對媒體感慨的說:「只要他們要的這塊地是為了兒童,是為了老人家,是為了花東新村那些沒有房子住的人,要來跟我們拿走,我沒有意見;可是如果要賣我們這塊地滿足自己的利益,本人反對到底。」

聖經列王紀上21章中鉅細靡遺地勾勒義人拿伯,不願放棄先人產業遭冤屈致死的過程;然而這段經節是結束在上主要先知以利亞斥責亞哈王,並且應驗惡人的遭禍下場。拿伯的祖產成了亞哈王「都更」的一部分,敬畏耶和華的拿伯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安居樂業,他不賣祖產。一群各有所圖的結構共犯,展開了使命必達的計謀,有人偽造文書、有人依法處理、有人加以污名化、有人使用合法的暴力,最終拿伯死、地被奪。將聖經上這些人物一一換上現代服裝,請問像不像一幕幕在你面前上演的台灣社會檔案!

台北士林的王家、木柵的教會、台中南屯的天主堂、苗栗大埔農地、東台灣的杉原海灣、一張張「自願」放棄祖先千年流傳的土地換得政府永久屋的協議書、在無數求助無門且不為人知的市井小民家中……,殊不知何時到你我家中、到地方上的長老教會、到長老教會總會事務所;不義的政權沒有被終止,別說不可能。如此的荒謬、脫序、不義,我們還能不怒斥學以利亞說:「耶和華如此說:『狗在何處舔拿伯的血,也必在何處舔你的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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