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熹(東部中會新港教會牧師)

從講道者個人的信仰成長經驗出發,再歷經對教會處境的認識,教會的行道毫無疑問是一段整合的旅程,更是一段累積的過程。牧者受差派在一間教會牧養羊群,在實況上所面臨的各種挑戰,都是成長所需要的養分,牧者的自我更新與成長不斷藉由講道傳講出來,推動著教會向在地宣教,講道作為神聖的呼召,是恢復教會熱情的鑰匙。

曾經寫下一段話:「每週的主日禮拜中,講道者帶著熱情宣講福音,聽道者帶著渴慕的心與經文對話,禮拜散去後,就成為了行道的開始。教會的轉變,自然而然的就這麼發生了……。」早期的教會,有著豐富的活力向未信者傳講福音,傳道者犧牲奉獻的使命感,信徒們不畏艱難的跟隨,我們深信這樣的故事不會僅止於數十年前,而是能夠持續不斷的被述說、被實踐出來,在今天這個充滿考驗的世代裡,成為耶穌基督的見證。

牧師以西結面對著一片荒蕪的宣教禾場

作為一個傳道人,以西結被帶領著前往一個新的服事工場,他的心裡滿是期待,也有著很多的想像,他們會是一群熱心服事上帝的弟兄姊妹嗎?他們能否與他一起同工,榮耀上帝的名呢?一路上,他也慢慢的規劃著自己未來要如何服事,推動些什麼樣的事工,他深信,歷經了這麼久的操練與裝備,全都為了這一刻,建立一批上帝國的精兵,為上帝打一場轟轟烈烈的仗。

耶和華的靈引導著以西結,讓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忽然間來到了一塊平原中間,對他說:「此地就是了!」以西結還遨遊在腦袋裡的想像中,忽然被這一句話拉回到現實:「這裡?」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圍,心裡想著「有沒有搞錯」,這塊平原上,看不見人啊!等等,更令人驚訝的是,腳邊有著無數的骸骨,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沒有認真注意四周,現在仔細一看,有成千上萬的骸骨安靜地躺臥在這塊平原,還真是令人怵目驚心啊!

耶和華的靈帶著以西結從這些骸骨的旁邊經過,對他說:「這裡就是我所要你服事的地方了,人子啊,這些骸骨能夠活過來嗎?」原來,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他們的骨頭枯乾了,他們的指望失去了,他們全部都滅絕了。耶和華要以西結來到這裡,將牧養他們生命的責任交給了以西結,期盼這位盡忠的僕人能夠扮演好這角色。以西結如何回答上帝的問題,如何牧養信仰已經完全失落的群體,他得把自己的期待、計畫全都拋諸腦後,真正重要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上帝,於是他回答著:「主耶和華啊,祢是知道的。」

在悶世代裡,牧師們同樣面對著一片荒蕪的宣教禾場

每一個牧師承接著牧養的工作,在服事的一開始,我們的腦袋裡都會浮現很多不同的「想像」,教會人數多少?有沒有足夠的服事同工?教會的信仰型態是什麼?有哪些例行性的事工?除了「想像」之外,我們也會著手開始蒐集各方的資訊,期盼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宛如醫生般提出最適合教會的診斷藥方,以期能夠讓教會動起來,為上帝多得人的靈魂。然而,又長又老的教會,中產階級內聚型的教會,只關心政治的教會……等,我們可以聽到許多長老教會的負面評價,當牧師領受著呼召投入一間教會的服事時,我們看見了什麼呢?又要如何讓教會重新點燃新的火焰,凝聚起來為著福音而爭戰呢?

初到教會報到的那一年,座落在太平洋邊的鄉村教會,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傳道人牧養,隨著搬家的車輛抵達教會,發覺大門緊閉著,圍牆上的欄杆既高又掉漆,老舊的公布欄缺了一角,隨著一陣海風吹來,協助我們搬家的青年不禁說了一句:「好荒涼的教會啊!」這真實道出隨著台灣社會高度都市化以後,許多偏鄉教會的處境,被遺忘、被忽略,看似默默要走入歷史,豈不也就是弟兄姊妹們生命的縮影嗎?

眼見著一個又一個年輕人離開故鄉,到大城市為光明的未來打拚,卻留下孤獨的老人家,及乏力照顧與教養的孩子們,在醫療與教育資源受限的情況中。這是一個世代間的惡性循環。與其說老人家們最大的困難是逐漸衰老的身軀,倒不如說,最大的敵人是內心裡那份無奈,一種被拋棄的受傷感,每個人都害怕著,如果有一天倒下去了,到底有沒有人知道?有沒有人會關心?特別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的鄰居一個一個走了,大家都害怕著下一個會不會是我?毫無疑問,這是個生命的課題,在資源落差下更被突顯出來的議題。

在主流價值的導引下,我們習於用問題解決模式來看待生命課題,當然,在每一次看見各個家庭的困境時,不由得會想要幫忙解決他們所遭遇的困難,但這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問題解決,不過是人想要順從著主流價值的方向走,為了追求效率、效益,把那些軟弱的、有問題的去除掉而已。我們忽略了一個人最重要的價值,就在於他是一個「人」,一個有生命的個體,他有自我的意志,有自己的選擇權。同樣的,逐步邁向死亡的教會,甚至在人眼中已經宣告死亡的教會,就真的失去他的價值了嗎?

新港教會的子會美蘭教會,默默位於東富公路的半山腰上,早期從西部前進東部墾荒的人眾,教會於焉被設立,在那輝煌的年代,曾經有6、70位的成人信徒聚會,暑假的夏季學校甚至可以破百,但隨著人口遷移,信徒老化凋零以後,至今僅存兩戶回到新港來禮拜,而禮拜堂呢?再也無人使用,日曬雨淋的承受著大自然的襲擊,一次又一次的,屋頂塌陷了,牆壁破損了,甚至連堪用的門窗都被小偷偷走了。

早期新港教會首任牧師林川明主理完禮拜後,騎著單車又涉水抵達美蘭主持第二場禮拜,甚至沿路傳福音給阿美族,藉以成立阿美族教會,這好似已經成為弟兄姊妹茶餘飯後偶而提到的一段往事。聽到這間教會的故事時,不知道大家會否聯想到自己所牧養與服事的教會,有一天可能走向同樣的悲歌呢?

眼見著一代又一代的信徒漸漸流失,即便在教會裡參與聚會,又看起來對講台的信息一點渴慕都沒有,更別說信仰與生活有什麼樣的關聯了。我們身處在一個把信仰習以為常的文化了,是一個中產階級思考的文化,是一個代間不公義的文化,很令人不堪的是,過往我們批判政治上某政黨的陋習,今天都在我們的教會裡顯露出來,牧者們跟以西結都一樣,一片荒蕪的教會,到底要怎麼恢復生氣呢?

上帝的話與上帝的靈同時工作,恢復了以色列信仰群體的熱情

耶和華對以西結說:「你要向這些骸骨說預言,我就必定使氣息進入到他們裡面,重新活過來。」站立在講台上,以西結絲毫沒有任何懷疑這對牛彈琴的講道,他朝著這群骸骨開始講道,正當他開口的時候,忽然間有響聲出現,地開始震動了,原先那失去生命散落著的骸骨,一個骨頭連接著一個,慢慢的,骸骨上面有了筋,長了肉,又包上了皮,只是還沒有氣息而已。耶和華繼續對以西結說,「你要向風說預言,氣息將從四方吹來,吹在這群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活過來。」

於是,風就從四方吹過來,氣息就進入了骸骨,使骸骨活了過來,用腳站起來,成為了一批極大的軍隊。耶和華告訴以西結,要對他們說:「我的子民,我要把你們帶出墳墓,我必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裡面,你們就要活過來。」原先一片死寂的骸骨,此刻卻轉變成為一群帶有能力的軍隊,這是上帝的靈運行在其中所彰顯出來的神蹟,恢復以色列的榮耀,讓他們從絕望中再次體會到盼望。

對以西結來說,他紮紮實實的上了一課,任何服事,不是倚靠人的才能,更不是倚靠自己的智慧,最重要的是,耶和華的靈運行在其中,是上帝的能力喚醒每一個沉睡的靈魂,建造起每一個肢體,並且組織成為一支大有能力軍隊。作為上帝的僕人,其實有多少恩賜一點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聽上帝的話,並且願意照那樣去行。當然,真的朝向一群看來死氣沉沉的骸骨講話,任何人都會懷疑有沒有功效,毫無疑問的,作為僕人的角色,願意順服上帝的命令,勇往直前的傳講信息,上帝的靈就會在其中工作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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