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頌贊
一注水告訴我：那裡才是校園
大門是最現代化的
而校園的風卻有中世紀的臭味
一枝燃燒成灰燼的玫瑰。
風早就宣稱：
「這裡，每個人的詩歌都被篡改；
這裡，每棵樹與果實都是死者的泡沫。」
我也發現：
每枚柚子穿著高貴的嫁衣，沒有愛情
只有一顆顆糧食般的子彈。
「外面是風，還是什麼？ 」
風的呼嘯和運動──即使白晝並未被顛覆
校園依舊像黃昏中青苔的住處
禁閉著自己潮濕的身世。
每個人都揣著一面鏡子
以防自己的臉被人擊碎。
他們的世界只有緋聞與狗
沒有人關心無意義的風從何方吹來。
那裡，真理的手掌只有一個
謬誤的口卻有無數張。
每本書都在無言地證明：
謊言早就收買了它們。
用一個謊言封存另一個謊言
用一個祕密洩露另一個祕密
每個字都是神諭。
他們樂於把你安排進每一個音節
每一個字和旋律。
他們熱愛永恆的合唱
──他們把我置於生產環節。
轟鳴聲歌唱：
「校園──工廠；校園──工廠；
號角勝利而嘹亮……」
黑色窗簾上有三五顆亮光
他們稱之為「陷阱」。
有一個小社會
所有人都在為「未來」表演。
你可以在無意中發現：
在林蔭處有一扇小門。
偶爾有人輕叩
卻又馬上驕躁地離開。
他們始終認為自由是一扇禁閉的門
陽光則是槍擊
沒有人嘗試拉開窗簾──黑色的屍體
在他們眼中：
世界彷佛一隻正被謀殺的鴿子。
他們永遠憤憤不平
（事實上他們熱衷謀殺周圍的人）
天空如陰沉的色慾
緊緊盯住每個活人
校園就躺在酒鬼的身旁。
他們熱衷抨擊、煽動
他們熱衷定名、讚美
於是把沉默的石頭叫作傻瓜
於是稱奸詐的政客為智者。
在校園，你只能看到黑白相間的螳螂
動作一致，滿腔熱情。
在校園，你只能發現「集體」的嘴
在吮吸「個體」的靈魂
並且無人指責……
霧承認：
校園是披著長袍的文盲
只認識「偽善」這個詞。
走在每一條路上
知識的鏡片都是朦朧的
因此，你需要風的攙扶。
有一天，雪鋪滿操場
那上面睡滿黑夜中躁動的腳步
跳吧，追吧
在機器的河流上，沉沒、沉沒。
而我坦誠，並且只能如此坦誠：
「什麼是校園，
──嬰兒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