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
萬萬沒想到，在深山裡的小村落會遇到一個不像牧師的牧師，而像地方的角頭。一年前我搬到這個村子，這裡有一間70多年的老教堂，教堂的頂端立著醒目的紅色十字架，外觀很整潔，聚會時總有一些人出入。我以為，在這窮鄉僻壤，主耶穌也曾榮耀彰顯，很是高興。
然而，事情不如預期，就在響起聖誕音樂的某個夜晚，我的窗外亮了起來，五彩繽紛、閃爍得像是在辦生日派對的燈光，而燈光正對著我的床頭。一開始我想：「氣氛真好，歡樂得正適合聖誕，晚一點，燈應該就會關閉了吧。」
深夜近凌晨一點，燈光仍在閃爍，我客氣地致電請對方將霓虹燈關掉，因為已經干擾到我的睡眠。我得到的回應是：「燈沒有辦法關，明天再請人想辦法，你先忍耐一下。」
稍後，藍白色的燈串關了，但還有其他各色燈飾明暗明暗地閃，令我無法入眠。於是我鼓起勇氣打了第二通，得到的回應是：「現在正在想辦法。」我說：「請您務必處理，不然我可能需要請派出所人員協助。」又等了40分鐘，燈依然閃爍，我再打了第三通，那閃爍著的燈飾才熄滅，我也才終於能放鬆入睡。
隔天，主日禮拜結束後，牧師帶著兩位抱著兩塊髒舊厚布的長老拜訪，劈頭就說：「妹妹啊，牧師告訴妳，妳就拿這兩塊布當窗簾吧，遮了光就比較好睡，這些聖誕燈飾是我們的多年傳統，不能停止。這幾十年來，鄰居從來沒抗議過。妳剛搬來，我們是主人，妳是客人，要配合我們！」問題是，鄰居都住得很遠，沒有受到光害，當然不會去表示意見，只有我住在教堂對面啊。
我說：「我不想用窗簾，而且我會過敏。燈飾很好、很漂亮，我沒有意見，不過，總能設定開關的時間吧？不必整晚都亮，也可以省一些電。」牧師說：「妳不用管我們的電費啦，我們很有錢。燈只亮這個月，這是傳統，我們每年在聖誕月都這樣為主發光，難道妳不要為主耶穌發光嗎？忍一下不就好了嗎？」
講了很久，對方仍舊不願意改變聖誕燈飾閃整夜的浪費電傳統，只希望我乖乖就範。既然沒有共識，無法達成任何結論，她們用惡劣態度要脅後離開了。因為教堂就在我家門口正對面不到三公尺處，因此可以清楚聽見牧師離去時，大聲叫囂：「客人應該要尊重主人，沒看過主人要配合客人的。」儼然一副地頭蛇的姿態。
最終可能是其他長老願意採納省電建議，在晚上10點前會關閉照亮我床頭的閃爍燈飾，還我一個好眠。而那些沒有直接照到我的數串燈飾依然閃爍著，擔任它們為該教堂執行「為主發光」的任務，甚至到春節期間仍閃亮著。誰能預知，小小的山谷，也能起這樣的風浪？我記得聖經好像有說「要善待寄居的異鄉人」，也說「大的要服事小的」，不知道這教堂的牧師和長老使用的聖經跟我所知的是否同一版本？
猜想，當初千里迢迢來到這偏鄉傳道、建立教會的宣教師若在天上看到這種整人事件，或許也難以安眠。 （作者為浸信會會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