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聚珍‧心感動

&nbsp1884年,巴克禮牧師創設「聚珍堂」,為台灣第一家西式印刷所,即今日的「台灣教會公報社」,而1885年7月(清光緒11年6月)便發行了台灣的第一份報紙《台灣府城教會報》,即今日的《台灣教會公報》,創刊至今已有126年歷史。

為了讓當時的信徒容易閱讀與了解,巴克禮牧師認為,採用容易學、容易寫、容易讀的白話字來書寫,會比只有知識分子才認識的「孔子字」(漢字)更好。而當年的報紙內容,除了發布教會消息,也將聖詩的詞曲刊登出來,讓信徒在家就可以吟唱;此外,還利用圖片來解釋聖經、介紹西方知識與教會信仰生活&amphellip&amphellip等。
7月第3主日為文字傳道事工主日,本報特選輯幾篇〈老公報選錄〉,將100多年前用台語白話字寫的內容,以漢羅翻譯,讓您一窺老公報的精彩片段;並透過〈恩賞看公報〉這篇以小說體裁寫的文章(人物、事件均根據老公報的事實報導,情節一部分虛構),邀您從「恩賞」的眼光,一起來探尋巴克禮牧師創設聚珍堂、發行教會公報的用心;〈別再說阿嬤不識字〉一文,進一步看見宣教師以文字(白話字)傳道的影響力。願您從中得到感動,並同來關心文字傳道事工,為主成就美好的服事。

老公報選錄

Ⅰ〈發刊詞〉光緒11年 6月(188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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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府城&ecirc教師問教會內&ecirc兄弟姊妹平安:&nbsp

願上帝賞賜恁大家大恩典。

阮過來chit-p&ecircng是因為&agravei傳天國&ecirc道理,h??人bat上帝來得著救。所傳&ecirc道理l&oacuteng是聖冊所教示ê若m??是聖冊&ecirc道理,阮m?敢講。所以阮tau?h-ta?uh苦勸恁著讀冊來看聖經,向望恁n&aacute久n&aacute bat上帝&ecirc道理;亦m?免的確倚靠牧師抑是傳道理&ecirc人來講道理h??恁聽;因為恁本身看聖冊,受聖神&ecirc感化,雖然無人來教示,恁猶久會知上帝&ecirc旨意。可惜恁本國&ecirc字真oh,少少人看會曉tit。所以阮有設別物&ecirc法度,用白話字來印冊,h??恁眾人看較快bat。也近來t? chit個府城阮有設一個印冊&ecirc器具,thang印字親像chit號&ecirc款式。今阮向望恁眾人beh出力學chiah-&ecirc白話字;後來阮若印s&iacutem-mi?h冊恁l&oacuteng會曉tit看。人m?-thang拍算因為伊bat孔子字(編按:指漢字)所以m?免學chit號&ecirc字;亦m?-thang看輕伊,講是囡仔所讀&ecirc。兩樣&ecirc字l&oacuteng有路用;不過因為chit號較快亦較明,所以人著代先讀伊。後來若beh續讀孔子字是真好;總是白話字著較代先,驚了若m?讀,恁b?曉tit看阮別日所印&ecirc。所以阮苦勸恁眾人,入教以及聽道理&ecirc人,男婦老幼,bat字,m?-bat字&ecirc人l&oacuteng總著緊緊來學。親像&aacuten-ni恁就會曉tit讀chit號&ecirc教會報kap外冊kap聖冊,向望恁&ecirc道理n&aacute深,恁&ecirc德行n&aacute齊備。(譯/吳仁瑟)

Ⅱ〈傳道&ecirc考單〉緒11年7月(1885年8月)

圖片說明:第2期教會報,有刊傳道&ecirc考試範圍,必須考舊約約書亞記1~10章,kap新約以弗所書通本,要求用白話字來寫。考單下面是刊登聖詩〈謳咾上帝〉,除了歌詞koh有附詩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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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當來讀聖冊〉光緒 11年 9月(1885年10月)

阮常常苦勸兄弟當學白話字來看聖冊受教示,有&ecirc講,白話字卻真好真有路用,可惜in &ecirc目睭無夠額利(l?i),白話字真細,in看差不多l&oacuteng無,學l&oacuteng b?起。所以阮愛體貼彼號&ecirc人,有koh吩咐此號&ecirc白話字真大也真明,向望對安呢較濟人歡喜來學。這些字hiah大自然鎮位,若欲用in來印咱&ecirc教會報猶原是印b?了;不過若有甚麼較要緊&ecirc代誌thang用hiah-&ecirc字。阮亦teh想khah-th&ecircng(稍後)減采欲用這號&ecirc字來印歸本&ecirc福音傳,抑是聖冊別本做較老人&ecirc路用;是向望逐位&ecirc兄弟n&aacute久n&aacute bat上帝&ecirc道理。

Ⅳ〈駱駝〉光緒19年11月(189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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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創造眾萬物,拄拄合t? in &ecirc路用。這個是表明上帝&ecirc智識權能是無限量。所以各人當謳咾伊無息。

T?地面上有闊大&ecirc沙漠。因為t?彼號&ecirc曠野水是k&agravei缺,人oh得thang過。佳哉,上帝有創造駱駝thang贊人過去,因為彼個精牲&ecirc本款式合t? hia &ecirc情境。

駱駝有踮t?亞細亞及阿非利加(編按:非洲)彼倆個大洲ni?h&amphellip&amphellip。

駱駝&ecirc氣力是大。伊t? 一日&ecirc中間會背500外斤行7、8鋪路(編按:「鋪」是計算路程&ecirc單位;10華里為1鋪,1華里大約是0.5公里)&ecirc遠,亦會行3、4、5日l&oacuteng免飲水。上好&ecirc駱駝會h??一人來騎就會直直行倚30鋪路,m?-s&aacutei(不必)停睏。

論到駱駝&ecirc性情人講攏無相同。有人謳咾伊g&acircu順,亦有別人嫌伊愚蠢,傲嘟嘟,kap懫恨。譬如人著做工kap受款待親像駱駝一樣,量必伊&ecirc性情會比駱駝較m?好。

聖冊t?幾偌所在有記載駱駝&ecirc名,從中thang看見創世記12:14,約伯1:3kap馬可1:6。(本篇為摘錄)

Ⅴ〈睛暝人讀冊〉光緒16年3月(1890年4月)

阮祖家有設彼號膨字(編按:指「盲人點字」),h??睛暝人讀,是用手摸來認字。有時睛暝人無頭路thang趁食,就坐t?路邊,讀聖冊h??人聽,向望好心&ecirc人對hia過幫贊伊;親像下底&ecirc圖。有&ecirc真g&acircu,作先生,也睛暝人作牧師。T?這邊甘牧師(編按:甘為霖牧師)也有設這號膨字;向望別日有消息thang koh通知恁。

Ⅵ〈全家去禮拜〉光緒19年12月(1894年1月)

T? 頂面&ecirc尪仔圖thang看見6人&ecirc形像。T? 中央有尪某kap1個細漢後生,亦有3個查某囝──t? 後壁1個,t? 頭前2個。看in &ecirc外貌l&oacuteng是親像teh想聽道理&ecirc大要緊。願咱台南府屬教會&ecirc人對頂面來學2項,就是:1.全家當去禮拜,kap 2.去禮拜&ecirc時當有虔誠&ecirc行踏。

Ⅶ〈論驢〉明治32年5月(18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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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到精牲記t?聖冊內差不多第一常講起&ecirc就是驢。T?新舊約有記講人將驢作幾偌號&ecirc路用。

1.是thang騎。無論好額、喪鄉l&oacuteng用驢作此款&ecirc路用。親像摩西h??伊&ecirc婦仁人kap兩個囝對米甸騎驢倒去埃及國(出埃及記4章20節);巴蘭有騎驢就是t?路裡拄著耶和華&ecirc使者彼時(民數記22章21~33節);有一個真老&ecirc先知也騎驢(列王紀上13章13、23、24、27~29節)&amphellip&amphellip。

2.是thang背物。親像亞伯拉罕欲將以撒作燒祭彼時h??驢背柴(創世記22章3節);雅各&ecirc囝h??驢背粟(創世記42章26、27節)&amphellip&amphellip。

3.是thang駛犁。照摩西&ecirc律法m?-thang將驢kap牛同齊拖犁(申命記22章10節)。這是照摩西&ecirc方法l&oacuteng m?-thang用凊采無si?ng類&ecirc物來相摻雜。親像祭司m?-thang穿補th?? &ecirc衣裳。M?-thang用花色&ecirc精牲作燒祭獻h??上帝。Si?ng一區園m?-thang撒兩號種子。布m?-thang用樹皮kap秜來濫做伙織。若有人犯著做跡&ecirc癩痾症伊算是無清氣,總是通身軀&ecirc皮肉一盡發癩彼號人k&uacute是清氣。

按呢照摩西&ecirc律例各項事是一款就是b?插雜-tit。這號法度是teh表明清氣、純一作要緊。

保羅卻知這個法度,就對哥林多人講:「莫得kap m?信&ecirc人相配,因為義kap不義有甚麼相通啊!光kap暗有甚麼相交連啊!&amphellip&amphellip信&ecirc人kap m?信&ecirc人有甚麼干涉啊!上帝&ecirc殿kap偶像有甚麼和同啊!」(Ⅱ~Ⅶ,譯/陳惠淑)

老公報歷史小說

恩賞看公報

◎方嵐亭《台灣教會公報》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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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賞這個年輕人今年(1906年)17歲,生得英俊聰明,受長輩器重。前2、3年仍在中學讀書時,就受派在太平境教會小學授課;去年,日本人慶祝治台10週年,他被派到高雄木柵教會,今年開始回台南上大學,巴克禮博士成了他最欽佩的老師。除了巴博士的新舊約教導以外,最吸引他的就是手中這幾份巴博士在1885年7月開始發行每月400份的教會報──《台南府城教會報》。

他剛離開巴克禮博士那裡,今天一整個下午,除了享受英國茶,最大的收穫應該就是和巴博士討論這份報紙,問清楚為什麼這份全台灣最早的報紙在1885年7月到1891年12月名《台灣府城教會報》(T&acirci-o&acircn-h&uacute-si&acirc? K&agraveu-h?e-p&ograve),1892年1月到1892年12月改作《台南府教會報》(T&acirci-l&acircm-h&uacute K&agraveu-h?e-p&ograve),1893年1月到1905年12月稱為《台南府城教會報》(T&acirci-l&acircm H&uacute-si&acirc? K&agraveu-h?e-p&ograve),今年(1906)開始換成《台南教會報》(T&acirci-l&acircm K&agraveu-h?e -p&ograve)。

巴克禮牧師很喜愛這個年輕人,不只是因為恩賞的爸爸也是他的學生,更重要的是恩賞敏銳的觀察力,和熱情洋溢掛在臉上的笑容。恩賞,不可以再以恩賞這小名稱呼他了,要叫他道榮了,他已經和岡仔林李登富的第4個女兒阿純訂親,等明年阿純12歲,他18歲就要結婚。他今天下午的問題很讓巴牧師滿意,懂得用教會報找資料,還準備把不同時期的教會報有趣的故事介紹給同窗。他選的教會報故事,像是第1張發刊詞,第2張:傳道考單、聖詩,第4張光緒11年9月(1885年)頭版:說明為了體貼眼睛不好者,將主日靈糧字體放大;以及1893年104卷的駱駝圖等等,都是巴博士也很喜歡的。「如果有一天他能成為教會報的主筆,真要感謝主。」巴博士心中這樣想著。

道榮君受了極大的鼓勵離開巴克禮牧師的住處,回想著去年在木柵教會的工作,「如果我有先看那年的教會報,應該更知道如何安慰會友吧!」「不過不要緊,現在別說木柵,就連阿純他們岡仔林的一些事,教會報也寫得很清楚呢!」道榮君邊走邊想。他心裡面掛念的是木柵教會戴家的信仰,才不過三代人,就有子孫又拿香拜偶像了。「如果我讀1898年第165卷,講起木柵教會的來歷讓戴嬸聽,她應該就會堅持吧!」

原來教會報很清楚地記載,這間木柵教會是馬雅各醫生在西拉雅族當中最早建立的。早在近半世紀前的1866年,木柵人戴返到府城買賣,聽到馬雅各醫生講的道理,感到興趣;後來,又有機會替馬雅各做工兼聽道理並拜上帝。

道榮在木柵時也聽信徒說過,過了沒幾年,戴返和馬雅各醫生夫婦到木柵,除了為人看病、也傳講道理,50個家族呢!50個家族一起入教,大大小小共300人受洗。教會報也寫著,木柵出人命,馬雅各安撫信徒,表示打死人的人要負責,別人不用害怕,後來果然無需花錢獲得平安。大家讚美教會,信徒就愈多;連岡仔林、拔馬(編按:左鎮)等地也有人來聽道理,禮拜堂因而狹窄,就再蓋瓦造土角厝,竹料是當地人自己出的,師傅工錢及瓦錢是由英國宣教會支付的。「我應該建議巴克禮牧師增加教會報的發行量,就像他說的,教會報、白話字是要讓大家能夠自己明白道理,發行太少、太可惜了。」

不一會,道榮經過了「冊店」,他們喜歡稱「聚珍堂」作「冊店」,他最喜歡聚珍堂的名言:「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使人得益處。」所以,他常心安理得地翻翻就走掉。他如獲至寶的看到他沒收集到的教會報245卷,就是今年5月份的《台南教會報》。最近,教會報一直有他爸爸的好友、同是巴克禮門生的曾持衡牧師,從埔里傳來的消息。去年的教會報就寫著,他們在魚池新店街公學校邊租一間店和一間房間當福音堂,每個禮拜由烏牛欄教會的牧師、長老與執事輪流去魚池福音堂,主持禮拜日的禮拜。而現在手上看到的,又是魚池福音堂有4、50人聽道理的好消息。

現在,道榮滿心歡喜地要到台南東門城外,聽說聚珍堂第一個撿字工蘇沙,18年前去世之前,將撿字、刻印、製版的技術傳授給他的弟弟。道榮要去請他刻一個印,印在他10歲時第一次所看過、收藏起來的明治33年(1899年)1月發行的《台南府城教會報》(T&acirci-l&acircm H&uacute-si&acirc? K&agraveu-h?e-p&ograve),他要刻的字是右邊一排寫「台南市東門町三/三五」,左邊寫「潘道榮」。其實,這一年對道榮來說也很特別,因為他的爸爸,南部教會首位設立的本地牧師潘明珠,正是那年去世,年僅35歲。

白話字與阿嬤的故事

別再說阿嬤不識字

◎張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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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爸媽只要出門就會把我寄放在鄉下阿嬤家;印象最深刻的,除了跟阿嬤養的雞、鴨一起玩,另外就是每日清早,帶著惺忪睡眼趴在飯桌上,看阿嬤把椅子移到門口、歪著頭把書捧得很靠近眼前,就著天光在讀書。那時候總覺得奇怪,「阿嬤常說自己『無讀冊』,那她每天早上都讀什麼?」

稍微大一點,發現阿嬤讀的是密密麻麻、像英文的文字──「白話字」。阿嬤跟教會裡幾個常說自己「無讀冊」的婆婆,都靠著讀白話字聖經、唱白話字聖詩,教導自己的孩子行在真理的道上,甚至也因為有學習白話字,阿嬤會寫信、記帳等。

不同於我們熟悉的漢字,白話字字型類同英文,但是靠拼音方式可表達各種不同族群的語言,是表音文字。它是宣教師來台之後,為方便宣教、傳遞知識而發展出來的書寫方式。發行台灣第一份報紙的巴克禮牧師曾勸勉信徒努力研究白話字,這並不是說漢字不好,而是白話字相較於漢字而言,更容易了解,信徒比較容易接觸學習。文字的目的是為了便於傳遞知識跟留下紀錄,因此不管是漢字或白話字,只要好使用、都是可以學習的文字;巴克禮牧師為了鼓勵信徒多學習白話字,也常在《台灣府城教會報》上舉辦徵文比賽、刊登練習標記八音的文章。然而後來在社會上獨尊漢字,將白話字誤解為「只有文盲才使用這種文字」「是外國字、只有基督教才使用」,因此採用白話字的,以教會內的兄姊居多,甚為可惜。

近來有機會再去採訪一位年近80的教會姊妹,她給我看她的聖經,是翻得熟爛的白話字聖經,老姊妹笑著說:「這聖經越讀越有滋味,我沒去學校,但是從小學這個白話字,攏讀有聖經。」她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白話字聖經絕版、再也買不到&amphellip&amphellip。

多少年來,白話字陪伴了教會兄姊明白聖經道理,使他們能以真理教導自己的孩子,所以,別再說阿嬤不識字了,阿嬤只是不識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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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