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診間】診後特診第Ⅱ部7-2:自在

(相片提供/Freepik)

◎范泉山

那天看完診,我拖著滿身疲憊,垂頭喪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樹梢滿是雀鳥吵人的嘰喳聲,卻忽然傳出人的聲音,喚著:「馬大!馬大!」

我心想我又不是馬大,決定不理會之際,那聲音接著說:「馬大,你在忙什麼?馬大,你所忙的你不甘心嗎?馬大,別瞎忙了,聽完了再忙!」

我火了,說:「誰是馬大?」

聲音說:「你就是馬大,你在瞎忙。」

我說:「我整天在幫助別人,哪裡是瞎忙?」

聲音說:「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助人沒有說服力。」

我說:「你憑什麼這樣說?」

聲音說:「因為你自認是助人者,所以落入了三個偏差。」

我說:「哪三個偏差?」

聲音說:「剝削自己、專擅掌權、自命義人。」

我說:「我盡力按耶穌的教導,將病人當成鄰舍去愛他們,所以難免要超時工作、行事決斷、

判斷是非。這是偏差?」

聲音說:「不是因為他們是鄰舍,才去愛他們;是因為愛他們,他們才成為鄰舍。愛他們時,

你就只要恢復神的形像,不必以好撒馬利亞人自居。只要作神的僕人,不要篡權越位。只要相

信神所造一切甚好,別操控生殺大權。」

我低喃:「恢復神的形像……?」

聲音說:「你能救人,是因為你是按神的形像創造的,有祂所賜的智慧與才能。雖然如此,你仍要切忌這三項,因為你不是神。」

我說:「要活出神的形像很累呀!」

聲音說:「裝神才會累。別妄想當神醫,神醫的虛名是為他人而存在的。『他在』了,你當然就不『自在』。」

我說:「我沒有要當神醫呀!我一直知道當醫生是神的揀選,所以不是人的『他在』,而是神的『祂在』。」

聲音說:「『祂在』還不夠,神不願以至高者權威統治你。是『祢在』,神喜歡以可對話的身分介入你的人生。與神對話,神才會從『祂』成為『祢』。這個可以對話的神才會使你覺得自在,因為那是同在,是可以對話的以馬內利。」

我說:「哦!同在?自在?」

聲音說:「對!如果你一再隱藏自己的情緒,你看病自然會失去溫度。你的病人總有一天會因為這失溫而逃避,你也總有一天會將他們判定為沒良心、不知好歹、沒藥可醫。所以無論對人、對神,你都沒必要隱藏真性情,才不會在疏離之下產生疲累。」

我說:「可是醫者必須保持在一定的客觀高度呀!怎能輕易情緒化?」

聲音說:「你沒必要情緒化,只要不裝神弄鬼,不要以清高、聖潔的衞冕者自居。」

我說:「衛冕者?我要衛冕什麼?」

聲音說:「你總覺自己在助人,其實你的動機只是為了登上助人者寶座。一旦登上了寶座,戴上了助人者冠冕,你再也不敢接受自己的庶民真性情,於是你開始為了裝神而疲憊不已。」

我說:「你真是一針見血呀!對了,你這高人到底是躲在哪棵樹上,我往樹梢找好久了,怎看不到你?」

聲音說:「我在你心靈深處的……」

我搶答:「思過崖嗎?你是風清揚太師叔?」

聲音說:「是至聖所!你這個金庸迷。我一直在你內心的至聖所,隨時來找我,不只思過,想討論一切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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