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吶喊

作者回應〈我們在天上的父〉的書寫基調

◎林昌華

1993年,甫自神學院初畢業的筆者受台北中會分派,進入位於樂生院的聖望教會服事。樂生院和教會的環境極為優美,卻也曾是滿溢恐懼與淚水的所在。受派遣前,對於「樂生院」的認識可謂一片空白,而對漢生病的知識來自1973年美國電影《惡魔島》(原名Papillon,為法文「蝴蝶」之意)中的故事。影片中遭到構陷入獄的主角(史提夫‧麥昆飾)逃離惡名昭彰的海島監獄(俗稱「惡魔島」),流亡途中曾登上住民皆為漢生病患的孤絕小島。由於主角的態度開放,在那裡受到島民的熱切接待,也豐富供應他接續航程所需的食物和飲水。帶著這樣的記憶和了解,筆者開始在教會服事。2年的派遣結束後,更決定繼續留在當地服事,成為教會的首任牧師,在那裡度過我生命中寶貴的7年時光。

2555個日子裡,筆者參與他們的歡笑與憂傷,也深深感受到,溫和情感和情緒表達只是外在表象;事實上,他們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吶喊著對己身苦難遭遇的悲嗆和無奈。「牧師,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健康者』,另一種就是我們這些『患者』了。」教會長老以淡然而不慍不火的語調,平緩的表達他對生命的看法。當時年輕的筆者,無法立即感受到這些出自教會長老的話語,其實是在一切的眼淚和期待枉然後,接受無情現實之下,對上帝無奈的抗議。現在筆者已了解,但是當年的情誼只能在記憶和文章中回味了。

〈我們在天上的父〉是筆者第二度嘗試書寫聖望教會中7年的生命經驗,第一篇〈風箏〉寫的是在苦難擊打下,追求盼望的生命意志(該篇以筆名刊登於2007年4月10~11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自知對象不同,兩篇文章採取相當不同的寫作方式。〈風箏〉以虛構的故事情節和文字表達自己;〈我們在天上的父〉是為教會裡喜歡讀故事的基督徒而作,所以在故事講完後,不免以牧師身分寫下這十數年來對黃家苦難遭遇的思索。另外,和〈風箏〉純粹虛構故事不同的是,〈我們在天上的父〉是真實與回想交織的生命經驗,而筆者在書寫過程中,也儘量降低想像虛構的篇幅,因為筆者認為故事主角的生命經驗,已足以述說苦難的鞭傷。故事當中留下部分應發揮卻平淡處理的段落,的確降低了故事的張力,但這是此篇小說書寫基調下不得已的「留白」。

一切的傷痛與哀傷之後,日子終將回歸平淡與平靜。而「約伯之問」該由誰道出,明雄、樹枝、阿娥,或者黃家3人?他們3人在故事中的角色有隱有顯,隱含的是筆者對黃家生命經驗的了解,在本文中筆者選擇不當全知的撰述者,只是黃家記憶片段的過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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