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發現聖經的豐富而想要窮究時，已是髮蒼蒼而視茫茫；當他體會到基督的可貴而想要跟隨時，已是舉步維艱……
◉李粕
王老弟兄總愛坐在那個位子，或許那個位子對他的身材最為友善，軟硬適中的沙發讓他既不會陷在椅子裡站不起身，又不會因過硬而坐得不舒適。他有時會攜來一鍋親燉的牛肉湯與弟兄姊妹分享，並且細數他在這鍋牛肉湯挹注的心力與功夫。觀諸他認真、講究的程度，似乎也說明老人身材的成因。
王老弟兄總愛坐在那個位子，他常仰著頭長吁短嘆：「主啊……」多相處一些時間之後，我才知道老人遺憾的根源。據他所述，青壯時期的生活重心都在工作，報社的工作讓他經常需要四處奔波，與三教九流人士交際往來也是家常便飯，因此少有與弟兄姊妹聚會的時間。有時他看到家中有聚會，看在妻子面上會與弟兄姊妹打聲招呼，不過敷衍的態度昭然若揭，彼此心知肚明他意不在此。王老弟兄沒有提太多過往在職場的意氣風發，但從他聚會時所做工整、扼要的筆記，不難看出他的專業。
然而，有些事是難以追回的，王老弟兄的遺憾也是在此。當他發現聖經的豐富而想要窮究時，已是髮蒼蒼而視茫茫；當他體會到基督的可貴而想要跟隨時，已是舉步維艱。於是，我們眼前看到的，就是他罕有缺席、認真筆記，卻時不時透露滿滿的遺憾。
王老弟兄總愛坐在那個位子，但沒有與我們聚集太長的時間，那個位子就空下來了。從一些與他關係較近的弟兄得知，他的腿腳不便，已不太能出門，體重過重也讓他每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咫尺之間有若天涯。
過不了多時，我們就聽到他在物色安養中心，可能需要更為專業的照顧。又過了些時日，我們聽到他已經安息主懷，從此他的身影只留在我們記憶中。看到那個位子，總會想起故人音容，彷彿他還坐在那裡。
除了懷念老人，王老弟兄的遺憾也成了我們彼此的提醒，趁還有時間，當盡力追求。相對於老人家，我們固然尚算年輕，但是我們在世寄居的時日還有多少，誰曉得呢？頭髮是黑是白，我們都無法掌控，何況是我們的生命終期？「無人有權力掌管生命，將生命留住；也無人有權力掌管死期。」（傳道書8章8節）大衛向主的呼求何等務實：「耶和華啊，求祢叫我曉得我身之終！我的壽數幾何？叫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長！……主啊，如今我等什麼呢？我的指望在乎祢！」（詩篇39篇4、7節）
當我們略嘗聖經真理的豐沛，便可以理解王老弟兄的遺憾，作為器皿，我們承載福音真道的容量實在太有限。許多福音真理、聖經啟示，能領受的僅是皮毛，是以使徒對鏡觀看的表白引發我們共鳴，對救主的認識，實在太過模糊不清（哥林多前書13章12節）。
我可以認同王老弟兄的感慨，因為當我越是跟隨基督、以基督為至寶，我就越發體會到自己還有太多不成熟之處，對保羅不以為已經得著的看法，越發深有同感（腓立比書3章13節）。
王老弟兄已經在主裡安歇，他的遺憾，如今還在對我們說話，提醒我們加緊靠主恩、循主言，莫重蹈他的覆轍。他的哀嘆催逼我們在極其有限的年月中，更多藉著聖道認識上帝，藉著聖靈的工作有上帝的性情，直到在榮耀中與我們的救主、蒙恩的眾聖徒相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