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文化部文資局的古蹟審議更名,原是為讓登錄名稱更貼近歷史本名,並未改動遺址現況,卻被有心人士曲解煽動為「去中國化」「懷念殖民」行動,殊不知今日所見的樣貌,其實才正是新來政權對過去記憶的抹去與刪除。大眾所熟知的紅頂高塔非古堡,石碑雕刻亦是抹平重刻的後作,關於這片土地,還有更多值得訴說的故事。

——總編輯 陳逸凡


【邱國榮專題報導】在桃園市行政區的名稱當中有個叫復興區的原鄉,也被稱為「復興台地」,該區內有蔣介石的行館,學校則有介壽國中與介壽國小。然而,在國民政府到台灣以前,該地區的地理名稱有兩個,分別是「角板山」及「Payasan」(比雅山)。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幹事Omi Wilang(歐蜜・偉浪)牧師指出,相傳1886年,當時清國政府的巡撫劉銘傳來到此地,見到該地區的地形平坦如板,而且周圍繞有山峰如角,因而取名「角板山」,但國民政府遷台後,將此地命名「復興台地」。名稱Payasan是根據耆老口傳的一段故事有關,一位泰雅爾族的大頭目Payas在此地奮勇對抗外族入侵,不幸陣亡,為記念他,於是命名此地為Payasan。

Omi Wilang表示,以恢復泰雅爾族的主體而言,當然要正名,應將復興區正名為Payasan區,可是對早已落地生根此地的漢人與客家人來說,他們情感記憶的地理名稱是「角板山」,所以正名為Payasan或角板山,是可以討論尋求共識或公投決定,但前提是要充分理解背景。至於復興這個名字,他直言,這是國民黨來台灣所謂暫時定居的大騙局,用復興基地這個政治圖騰,搜刮了台灣資源,限制了人民自主。

Omi Wilang指出,國民黨到台灣,重新命名台灣地理,是霸權心態,要把土地的歷史背景攔腰斬斷。例如復興區境內的羅浮部落(村),族人認知此地名是Keyopan(意指「敵人入侵之地」),其典故是因為此地方是集結泰雅爾聚落的最前線,前方有隘口,居住在山下的人若要上山採集,必須經過該部落,所以該地方容易有衝突發生,難免會造成死傷。但據說國民黨政權時期的台灣省主席黃杰至此,見景色與家鄉廣東省羅浮山相似,於是命名羅浮,「類似像這種毫無人文典故且突兀的地名,我覺得是要恢復正名的。」

其實,復興區正名的討論在當地不是沒有,只是沒有共識。Omi Wilang道出,困難點在於原鄉長期以來深受漢化教育影響,復興是國民黨意識形態的政治圖譜,因此正名對在地的多數人而言是禁忌,會被認為是企圖顛覆國家。「到現在,原鄉依然認為中華民國等於國民黨,還是有濃厚的殖民遺緒,若去正名,原鄉認為這是要使國家社會混亂的動作。」而在地的少數外省族群與部分漢人害怕失去權利與地位也是原因。

Omi Wilang表示,在地帶有國民黨殖民遺緒的原住民,以及害怕權利與權力位置喪失的非原民,他們都在訴說政治立場要有中國大一統的圖騰,一旦失去了「復興」等於沒有了「一統」,也失去了與台海另一邊人民的合一。所以原鄉支持國民黨政治人物韓國瑜的民眾,十人中大概有七人,突顯原住民到目前追求自主性的想法還是很薄弱,缺乏多元性的普世價值觀,需要靠「天然獨」的原住民青年激盪族人們成長。


芝山岩六氏先生墓

(攝影/林宜瑩)

◆ 建成時間:1896年(1995年翻修)

◆ 地點:台北市士林區芝山岩

◆ 設立背景:台灣總督府於1895年6月26日(另一說是1895年7月12日)在芝山岩設立「芝山岩學務部學堂」招募國語(日語)傳習生,該處被人稱為「全台教育發祥地」。1896年1月1日有六名日本教師原本想前往總督府慶祝元旦,中途遭遇台北城內動亂,在山下遭遇數百名抗日人士施暴、搶劫,並慘遭斬首殺害,史稱「芝山巖事件」。

1896年2月1日,台灣總督府將六名遇難教師安葬在芝山岩山頂的大樟樹處,同年7月1日在芝山岩山頂設立「學務官僚遭難之碑」,由日本內閣總理伊藤博文親擬碑文及篆字:「台灣全島,歸我版圖,革故鼎新,聲教為先,正五位楫取道明等六人,帶學務,派八芝蘭士林街,專從其事,會土匪蜂起,道明等死之。時明治29年1月1日也。內閣總理大臣大勳位侯爵伊藤博文書。」1903年再設「台灣亡教育者招魂碑」與「故教育者姓名碑」於六氏墳墓附近。

◆ 重建歷程:可惜的是,1945年戰爭結束後,芝山岩祠及六氏先生骨灰、墓碑及相關碑文等文物被搗毀損壞,在國民黨戒嚴統治時期,芝山岩被列為軍事管制區,當年遭毀壞的芝山岩祠,則興建記念戴笠的雨農閱覽室,直到1980年代解嚴後,士林國小在1995年1月1日百週年校慶時,重新以一公尺高的花崗岩為六氏先生修立墓碑。

直到2000年,台北市政府相關局處才陸續將相關歷史文物復原。而在學務官僚遭難之碑之前的木質環景步道上,也立了「六氏先生事件」說明,告示世人這段曾被消失的歷史。(整理/林宜瑩)

西鄉都督遺蹟紀念碑

(相片提供/牡丹鄉公所)

◆ 建成時間:1936年

◆ 地點:屏東縣車城鄉四重溪段

◆ 設立背景:1871年,琉球宮古島的進貢船在八瑤灣海岸擱淺並誤入高士佛社領地;高士佛頭目提供食物和過夜處,但因語言、文化不通的疑慮,宮古島人連夜離開。此舉令高士佛人警戒、一路追趕,雙方在雙溪口爆發衝突,引發高士佛人出草。此事件被稱為「八瑤灣事件」。

1874年,日本為緩解明治維新後的士族之亂,任命西鄉隆盛為「台灣蕃地事務局都督」並率兵攻打台灣原住民;在5月22日,日本軍隊和牧丹社群的戰士們在石門峽谷開戰,牡丹社頭目阿祿古父子戰死,被稱為「石門之役」。

1874年6月1日,日軍分從楓港、石門、竹社三路攻向牡丹社和高士佛社,2日後攻進部落;此時族人已躲入山林,日軍便焚燒部落。然因日本軍隊不適應台灣濕熱氣候和染患瘧疾、多有損失,於是來自豬勞束社的大頭目潘文傑和其他部落人士,找牡丹社、高士佛社等族人聚集,與日本談判、雙方議和。此事件被稱為「牡丹社事件」。

1935年,在日本殖民統治台灣40週年之際,通過建立「西鄉都督遺蹟紀念碑」決議,並在隔年完工、啟用。

◆ 更名歷程:1953年,首任屏東縣縣長張山鐘稱為彰顯抗日精神,遂將碑文換為「澄清海宇 還我河山」,直到2016年11月,縣府文化處拆除碑上文字、僅留碑體,管理該碑的牡丹鄉公所表達異議,文化處回應此舉為還原歷史意涵,由屏東縣文化資產審議委員會決議。2020年,該碑修復回原文「西鄉都督遺跡紀念碑」。2011年底,該碑登錄為文化資產的歷史建築「碑碣類」。(整理/林婉婷)

光復紀念碑(忠魂碑)

(相片提供/屏東縣政府)

◆ 建成時間:1916年

◆ 地點:屏東縣屏東市屏東公園

◆ 設立背景:「牡丹社事件」的經驗,奠定日本在殖民統治初期以武力鎮壓原住民族的政策走向。1906年,曾以中佐(接近中校)身分參與牡丹社事件的佐久間左馬太,擔任第五任台灣總督,並在任內執行「五年理蕃計畫」(1910~1915年)。這過程中因押收屏東、台東原住民族槍枝而引發的抵抗事件,被稱為「南蕃事件」。

1914年,位在恆春半島的四林格社人,所持有槍枝為維護農作、狩獵與守衛部落等生活所需,卻因強制收繳政策而與日軍衝突;族人攻擊日警萬里得、蚊蟀、四重溪等派出所,日軍後以火砲等優勢武力攻擊並誘殺頭目,經過數月衝突方落幕。此事件被稱為「四林格事件」。

1914年,同樣是為反抗收繳槍枝,霧台部落族人襲擊到神山部落探察的日本警察,並火攻霧台駐在所,阿禮、吉露部落也加入反抗隊伍。日本政府知情後,組織大規模搜索隊,以砲擊、火攻鎮壓,最終占領神山部落和霧台高地施行夾攻戰術,迫使族人放棄抵抗。

日本政府在上述事件的部落,皆為戰亡軍警、官吏設立忠魂碑,而屏東市的忠魂碑也是為此設立。特別的是,四林格社的忠魂碑旁,即是鄉公所後於2005年設立的「四林格事件紀念碑」,藉此讓大眾看見不同的歷史觀點。

◆ 更名歷程:戰後僅保留基座,碑體則於1947年改為「光復紀念碑」,由時任屏東市市長龔履瑞所撰。2003年底,縣政府將該碑登錄為文化資產的歷史建築「其他設施——其他歷史遺蹟類」。(整理/林婉婷)

延伸閱讀:【被消失的歷史】古蹟更名 重新探索認同脈絡

 


封面相片提供|維基百科,攝影|Taiwanke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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