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lul台南報導】由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39小組與台南政大書城共同舉辦的「黑獄與自由:李明哲關押五年紀實」講座,於11月27日下午台南政大書城登場,邀請到過去5年被關押於中國、今年5月才刑滿釋放回台的台灣NGO工作者李明哲,從他的經歷出發,講述在中國關押的想法、對於中國共產黨政府的觀察、國際救援的如何幫助、中國法律體系的運作等,期盼藉由他的分享,讓更多人認識並理解目前中國的現況。
過去長期在多個NGO(非政府組織)服務的李明哲,長期關注中國人權議題,也透過許多的管道來理解與幫助中國受到壓迫的人;他因為在自己臉書、微信、QQ上的言論,在2017年3月19日從澳門入境中國時,被中國政府抓捕。2017年11月28日,中國法院依據這些網路言論,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判刑5年,至今2022年5月才釋放回台。
李明哲指出,他覺得台灣與中國地理位置、以及歷史的因素,不管喜歡與否,不可否認的是它都是會影響著台灣,而且影響是非常之深;所以只有透過理解以及了解兩者當中的關係,並且去分析當中的資訊,才不會那麼容易被影響,而在現實生活中常常認為無害的中國影片與資訊,如果不稍加注意與了解,可能都會落入資訊戰圈套。
所以在被抓去中國關前幾年,他就一直很關注中國的發展,認識中國的人權、經濟等等資訊,才有辦法對中國的影響理解其根源。在15、16年,因他太太李淨瑜在施明德文化基金會工作,藉此機會認識許多來自於中國的政治犯,聽到他們描述自身狀況與中國人權現況,發現與過去台灣的白色恐怖歷史一樣,其手法與手段極其相似,這也引起他的關心。
他也是從那時候,透過NGO展開系列聲援與協助,所以在之後透過微博與在中國的同伴聯繫,也就因此被中國政府以顛覆國家政權罪的莫須有罪名關入監獄。微博是全世界都可以用的軟體,但只要用微博批評中國共產黨,可能都是有機會被以顛覆國家政權罪抓捕入獄。
李明哲指出,在他的判決書當中,就單純以他在台灣網路上推動支持中國民主的言論、哪怕在中國本地無任何行為,中國共產黨政府就可以用這樣子的理由抓捕人們入獄;所以判決書背後的意義,不單單是指對他個人而言的判決書,而是代表中國共產黨對於言論自由的判決。只要言論不符合他們的想法與判斷,就有被抓捕的風險。也有人提出,是不是他踩到中國政府的紅線才會被抓?但就他的觀察,所謂的紅線有標準嗎?其實並沒有,只要中國政府認為該言論、行為會干預他們統治,就是踩到紅線,所以解釋權都在中國政府的手中。他們要的不是支持共產黨的言論,而是打從一開始就不要談政治。
他表示,雖然在2008、2009年,中國因為要辦奧運,是中國言論自由最為寬鬆的時刻,特別是微博,能夠通過搜尋關鍵字禁用、事後關閉等等做法來控制;但是在2013年、習近平上任之後,就開始緊縮言論自由的規範,特別來到2014年,台港澳三地都出現了規模極大的群眾抗議事件,台灣的太陽花、香港的雨傘革命、澳門的七千人包圍立法院嚇阻不公法律等等,其實都讓習近平政權對於言論自由更緊縮,以至於在2016年,有《境外NGO管理草案》《慈善法》《網路安全法》等等,去管控NGO團體和言論自由。
他表示,就連支持馬克思共產主義的團體、幫助工人找回合法權益的組織,以及希望透過法律來找回人民權利者,也會因影響中國政權被抓捕;一個獨裁政權就是透過讓他的人民原子化,只能從政府手中拿到權利,不允許有組織性的訴求來去透過法律達成目的。而所謂法律,在他被關的時候,獄友該有的待遇,以及該遵守的法律,很多缺失、甚至不合法,但是卻持續進行。這代表了中國政府跟他們人民的關係,就是管理者與被管理者的模式,而法律只對被管理者有用,對管理者而言,解釋權力全都在中國政府手中。
而在5年的關押的過程中,他表示,中國政府就是要透過限制人身自由,來去使囚犯從身心靈上達到崩潰,從完全不開放家人見面、活動區域的受限、不知確切時間、以及完全無法與其他人說話,透過這樣瓦解反抗心理,以促使認罪,甚至是影響至出獄後社會性死亡,工作受阻礙、家人被汙名與被霸凌等等。
在被關的過程中,李淨瑜所採取的國際救援,過去在網路上會被人批評不能立即救回他、沒有什麼用處,也有聲音擔心會不會因為訴求反而讓他受到更多的打壓?但他表示,國際救援是有用的,雖然不能立即洗刷冤屈出獄,但卻能透過多方勢力壓迫來改善獄中待遇,從獄中自由時間的拓寬、政治犯家屬的探親、甚至是從來沒有的公開審判,都是經過訴求才還來的、該有的權利;也因著NGO的協助以及積極救援,讓他不會在出獄後精神受到破壞、從此閉口不談,他現在能夠好好分享那時候的經歷以及對中國政權的譴責,都是這些救援手段的成果。
最後他也與大家分享,救援李明哲的過程當中,他的生死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但是這件事的過程很重要,因為其代表台灣人權與台灣主權的精神,所以重要的是「救」的精神及涵義。面對如此龐大的政治壓迫以及政權,需要做的並不是退讓,而是勇敢的對抗它。他期盼台灣人的內心也能如此,對於強大的政權,不要像過去國民黨威權統治之下,面對政治只能默不吭聲,甚至對於在這種模式底下的被政府所迫害之人,去檢討他們的不是,而不是去思考威權政府為何能這樣子做。
而如果中國政府再次抓人,要問的問題並不是那個人做了什麼?而是要問「為什麼中國政府可以抓那個人」?然而自由是必須付出代價的,現今台灣社會的自由,也是前代人的犧牲換來的,如果願意為下一代有這樣子的決心,就會擁有心靈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