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社群媒體、深偽技術和真實根基崩壞的時代，
基督徒的呼召是看穿那些嶄新工具閃亮的外衣，
正視我們所面臨問題的核心。
作◉傑森．薩克爾（Jason Thacker）
譯◉Carol
司布真在唱歌！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在搖頭晃腦！湯姆‧克魯斯在直播打高爾夫球！如果你在網路上看過這些東西，表示你遇到一項有趣而重要的新技術──深偽技術（Deepfake）。雖然由人工智慧驅動的深偽技術可能在這一年多來才受到極大關注，但其實這種技術並不是那麼嶄新。它只是變得更擬真，更容易被公眾接受。
去年初，我們看到一個50歲的日本摩托車手使用深偽技術在網際網路行騙，讓人們相信他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這項技術還被用來製作臉書執行長馬克‧祖克柏等知名大咖的假影片，也有案例是一些女性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製作假的裸體照片。雖然這項技術可能讓歷史變得生動，或在社交媒體上創作有趣的影片，但負面的後果不容小覷，因為其後續發展結果只會不斷擴大，而社會將在科技時代失去另一個現實和真相的基準。
崩壞的根基
在許多方面，深偽技術是當代西方社會中人與真理間脆弱關係的一個簡潔隱喻──這可以追溯到啟蒙運動對真理和超驗性的束縛。正如尼爾‧波茲曼（Neil Postman）在他的經典著作《技術壟斷》（Technopoly）中描述的那樣，啟蒙運動對經驗主義的推動最終導致了對所有權威──宗教、政府、媒體──的拒絕，這些都無法用經驗加以驗證。
這種朝向經驗主義的轉變也啟動了一個新的思想流派，他們在「新道德科學」中為道德尋找經驗基礎，詹姆斯‧戴維森‧亨特（James Davison Hunter）和保羅‧內德利斯基（Paul Nedelisky）在《科學與善》（Science and the Good）一書中適切地說明了這一點。他們的結論是：這種文化的轉變導致我們這個時代擁抱虛無的功利主義。
因為缺乏科學和技術背後的總體目標或終極目的，我們的傾向就是不斷創新，以修復我們之前破壞的東西。正如已故加拿大哲學家喬治‧格蘭特（George Grant）在《技術與正義》（Technology and Justice）中描述的，「需要更多技術來滿足技術產生的問題。」
格蘭特的思路延續自法國社會學家雅克‧埃呂爾（Jacques Ellul）關於「技術必要性」的思維──在非技術和技術之間，我們根本沒有選擇。我們的世界越來越被技術調節和管理，包括我們如何認定真理的本質。
但是，這種循環邏輯──為解決技術造成或加劇的問題而向技術求援──並沒有為我們所面臨更深層次的問題提供令人滿意的答案。即使是那些似乎能幫助我們解決「什麼是真實的？」這一現代困境的技術，比如拍照和錄影，現在似乎也讓問題變得更嚴重。
對真實失去信任
隨著現代攝影和影片的興起，我們能夠擁有某種形式的文件證據，證明在任何特定情況或背景下真正發生的事情。我們覺得可以理所當然相信在影片或照片上看到的東西，因為它們是對於真實的準確描述，可以成為法庭和公眾輿論的可靠證據。現代社會截至目前的大部分時間裡，即便有Photoshop和影片編輯軟件這些工具可以使用，要修改影片和照片仍是非常耗時和昂貴的。因此，贗品很容易與實境真正的攝影區分開來。
然而，近年來因著智慧型手機的普及和簡易編輯工具的廣為流傳擴散，照片和影片的真實性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雖然影片和照片揭露了無數種族偏見、性虐待和腐敗的事件，但越來越多經過數位化處理的照片或草率編輯斷章取義的影片被用來推進某項敘事，而不是捕捉真相。而現在，深偽技術是一個新的境界，背後的各種可能性令人不安。
深偽技術的危險
隨著深偽技術持續變得更便宜和更容易取得，我們將看到這些形式記錄的「真相」越來越被濫用，這將導致我們的文化發生至少兩個巨大的轉變。
首先，我們將不由自主開始質疑看到的一切，因為我們將不知道如何可以簡單區分假冒的──經過數位化重建或改造──和真實的。這種對一切事物的懷疑，將產生破壞性的心理和文化影響。隨著懷疑主義擴散和升級，部落主義和政治分化將更嚴重，會有越來越多人認為他們的「敵人」不斷在欺騙他們，而「自己這一方」是唯一可以信任的。
第二，隨著深偽技術變得更加逼真，人們將可以藉著質疑真實影片和照片證據的可信度來逃避責任。想像一下，將有人聲稱犯罪的照片或影片裡的他們不是真的，他們可以聲稱那些證據都是為了政治或個人利益而用深偽技術製造出來。即使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有能力可以鑑定這些照片和影片，但這將是一場永遠在追趕科技發展的競賽。
接下來是什麼？
關於科技的力量和對我們生活造成的影響，無法辨認深偽技術中的真相所導致的道德和社會衝擊應該敲響了一記警鐘。對抗這種真相退化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必須意識到科技正改變我們對周遭世界的看法，最終會使我們和我們所在的群體去人性化，並且重新找回我們對現實的感覺。
在這個社群媒體、深偽技術和真實根基崩壞的時代，基督徒的呼召是看穿那些嶄新工具閃亮的外衣，正視我們所面臨問題的核心。我們的生活正經歷一場對真理和現實大規模的拒絕，範圍擴及生活的每一個領域，包括政治、性、科技，甚至是教會。但是，人類不可能在一個沒有堅實真理和超驗性目標的世界中繁榮發展。
現在教會有機會走進道德的虛空之境，並照亮一條超驗性的真理之路。這將使人們對上帝和真理的理解來自真實，而不是某個為了推進黨派議程或邪惡幻想而刻意偽造的版本。
※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https://www.thegospelcoalition.org/article/deepfakes-degradation-tru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