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宣教師彌迪理牧師 參與起稿〈國是聲明〉過程、代價kap衝擊
教會tī國人將被出賣ê時，應扮演何種角色？
When the Nationals are Being Sold Out by the Super Powers,
What Kind of a Role Should the Church Play?
耶穌講：
「我是好的牧者，好的牧者為著羊放棄生命。」
（約翰福音10章11節）
◎鄭兒玉
敬 輓：接著彌迪理牧師（Rev. Prof. Dr. Harry Daniel Beeby, 1920～2013）在主後2013年3月18日過往的消息，筆者因年紀已經大，想講趁在此時，若無發表他對台灣教會和社會所作ê獻身kap貢獻，以後驚了無機會。
起稿方法：用年表方式論述國際背景所發生ê事誌，以表示這些事件對台灣人命運、社會、kap教會之衝擊如何ê嚴重。
1.前奏曲：脫出「普世教會聯盟」
1970年4月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PCT）在台南神學院頌音堂舉行總會年會，史上頭一次因人數不足來流會。有幾位在日治時代公開hoah「天皇陛下萬歲」，二戰後即時改變其立場，而大聲叫「歡迎蔣介石」ê教界人士，加之，受國民黨教育來崇拜蔣主席ê kúi-nā-ê新生代青年傳教者，接受特務ê「友誼」勸誘，就大概照蔣政權所講án-ni提出議案，其內容不出：普世教會聯盟（WCC，現譯為普世教會協會）支持無神論ê中共加入聯合國，違反本宗信仰立場，應脫出WCC。
此款具有敏感政治性議案，無人敢公開反對。最好方法是「使年會流會」，成了不約而同ê默契，不報到而使其因人數不足，而自然流會。本作者宿舍雖然在南神校園內，亦無到會場報到。
1970年6月 長老教會總會下屆議長可能由敬虔ê醫生獻身做傳教者之副議長謝緯牧師選出。該牧師對「脫盟案」大家都料想可能會講「照信仰原則來」。在17日（拜三）謝牧師因公車禍殉職。教會ê士氣墮落到谷底。總是其實後來才知影這只是「教會為台灣背十字架」ê開始而已。其死因表面上是「司機tuh-ku撞樹頭」，總是亦有人懷疑應該無hiah-nih單純。
1970年7月 總會年會在淡江中學復會ê時，表面上氣氛一變，而傾向「脫盟」。本宗2位出名神學家，一位在會場到處貼「普世教聯是容共團體」ê海報，另一位起稿「退出普世教聯聲明文」。總會議長無照程序，就以緊急臨時動議方式提出「脫盟文」。無人敢發言，議長就宣布議案通過。
1970年9月 無好名聲ê淡水年會，chhàu-tú-khám彌迪理牧師暑假返去英國，無參加，筆者亦正往東京聖心女子大學參加VATICAN-WCC“SODEPAX”（國際社會和平開發研討大會）。
暑假後有一日，Beeby請筆者下午茶，在場有新加坡來訪ê東南亞神學教育協會秘書長蘇格籣人Rev. John Fleming。彌牧師指出：「『脫盟文』異端！」他給筆者讀已經寫好ê一封航空郵簡，在本人面前交給Fleming，要他帶去香港寄給日內瓦普世教聯秘書長。郵簡說明「脫盟行為」是數年來中國國民黨政權政治迫害ê結果，「脫盟文」ê神學是異端。Beeby和「該文」起稿人是朋友，總是魚還魚、蝦還蝦。
本宗人士越討論越明顯，「脫盟文」所講：「信耶穌做救主與反共是本教會的一貫傳統」，犯著2點最重要基督信仰。第一是將「耶穌」kap「反共」並列（juxta-position）；第二是lia̍h「反共」做「教會傳統」，這是蔣介石型信仰。
1971年2月 1970聖誕節期後，Beeby接著舊年初逃亡海外成功ê彭明敏兄弟之聖誕卡，講「Thank you very much for your Christmas present」。原來是在舊年秋天有一日彌牧師委託筆者往高雄，對鹽程教會牧師娘問路，才能拜訪所尊敬之明敏君ê令堂金英長老，並祈禱後嚴肅地受交代帶她兒子ê人造左手回台南交Beeby。
1971年03月 在陽明山，台灣神學院教授唐培禮牧師（Rev. Mike Thornberry）以「協助彭明敏逃亡出國」ê理由，被國民黨政權趕出台灣，這是長老教會受到第2次ê衝擊。
2.狂想曲：〈國是聲明〉事件
1971年3月28日～4月7日 名古屋世界乒乓球賽（乒乓外交）。
1971年4月10日 美國乒乓球隊破冰行動，由東京出訪北京。
1971年4月13～16日 「脫盟」後，本宗第一次總會年會在頌音堂，教界各方經過一年來，不斷地針對「脫盟文」ê研討，加之，對外來政權數年來之信仰迫害ê不滿，在這次年會可說chòe-chi̍t-ē爆發出來。起初嘉義中會幹事江進發牧師、續落去台神教授徐謙信牧師、koh陸續5、6位，不管是記者á-sī特務站在in ê目珠眼前翕相，異常地大小聲開始攻擊國民黨政權迫害宗教信仰、亦phì-siùⁿ彼位起稿「脫盟文」ê神學家「háu-iau自己高明」。會場差不多一半人站起來觀看，險險失去秩序。這是長老教會百外年來第一次公開地對外來政權不滿感情ê爆發。
結果年會將「脫盟文」修改，就是將「反共」字眼由信仰對象切開，並將其放在全文ê後尾。年會不但如此，欲向普世ê教會澄清「反共」不是本宗信仰立場，就議託信仰教制委員會起稿「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立場」，於下屆年會提出報告。
1971年7月、10月 前後2次，美國特使季辛吉（H. Kissinger）密訪北京。按照解密資料，有關台灣，依他「化敵為友」之教條，主動對中國提出出賣「中華民國」kap台灣做建交條件。依據資料，他並答應周恩來10年內使「中華民國」回歸中國懷抱。使「民國」回歸他們之本國是美國ê政治手段，總是祭出將近2000萬無辜ê台灣住民送給中共是人道問題。這豈有不同於希特勒對季辛吉同族猶太人ê Holocaust（燒祭）咧？
1971年10月25日 在他們ê台灣「光復紀念日」，蔣介石代表由聯合國大會被趕出。
1971年11月 在此中間Beeby常常kā筆者講「真欲歸化做台灣人」。手續被拒絕ê時，悲傷地對筆者表示「無法度成做台灣人kap恁saⁿ-kap受苦」。
不識國際事務處理習慣ê台南教會人士，開始討論「教會不能束手旁觀，國人正將被出賣」。In不知台灣人已經在7、10月間，被季辛吉計畫出賣在案，天真地仍想講，明年2月尼克森訪問中國ê時，才會討論建交條件。由筆者暗靜連絡總幹事高俊明牧師了後，大家匿於南神校園西北角杜佐志牧師（Rev. George Todd）離任後ê空屋擬稿。
因為原稿對象是美國總統，筆者以英文起稿「Statement on Our National Fate」。原稿由當時助教ê郭榮敏老師翻譯做中文〈國是聲明〉。
另外在台北，總幹事高牧師大概想講：這事應該要有外教派在內，就請聖公會、信義會、kap衛理公會參與。開會時日tú南神師生tī大貝湖露營中，筆者kap Beeby由高雄上北。場所是衛理公會招待所大廳，感覺這不是適合討論內容ê所在。
「全場無主內兄弟為著保守台灣，而共同面對國際強國吞食」之氣氛，一開會就知影「他們」事先已經妥好勢，主導權不是邀請單位ê長老教會，發言是1：3之比例。議程始終刻意間接阻擋長老教會ê理念：是否需要發文？信文對象啥事給美國總統？為何不給蔣總統？等等一直反覆纏在次要ê程序問題，直到中午不歡而散。感覺受戲弄ê本宗人士回去長春路總會事務所，商量結果：a.長老教會自己發文。
b.委託總幹事接洽天主教。
1971年12月28日 在原稿完成時，就是發表前夕，高牧師接著樞機主教于斌神父ê回答：a.天主教無方便參與，請長老教會自己進行。b.「人權是上主所賜」，不是聯合國制定〈人權宣言〉才有。
在台北ê起稿人士即時於無言之同感中，將已經完成ê原稿「依照聯合國所發布〈世界人權宣言〉之公約」，改做「人權是上帝所賜」。
1971年12月29日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常置委員會發表〈國是聲明〉：主張「人權是上帝所賜」，反對列強處理國際問題時，將台灣人做棋子隨便食來食去。並要求島嶼台灣之前途，應由住民自決！最後主張廢止在南京選出ê中央萬年民意代表，並應全部改選。
這是自從1945年以來被蔣介石外來政權，甚至在台灣史上第1次由本土最大非營利ê民間團體，代表被剝削被欺負ê人民，第1次向國際發聲。
1972年2月 本宗所發出的〈國是聲明〉異常地陸續接著世界各方回應，不但由「聲明」受信者美國總統ê代理即國務院，羅馬天主教廷、國民黨蔣政權，kap普世姊妹教會等。下面按1972年3月《台灣教會公報》：
a.美國國務院在2月9日ê回函講：「來信所附的聲明有『最近我（台灣）……成為國際政治交易的犧牲品……』等云云。吾人深信貴會並非意指美國，……我們雖欲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正常關係，我們仍將堅守我們對朋友和盟邦所作的許諾。」
照看美國感覺in só͘ chòe ê事誌是bô teh出賣台灣人。〈國是聲明〉最少mā使美國仔會記得，in teh kiâⁿ 國際棋ê時，iáu ū1700萬人ê住民。
b.2月18日羅馬教廷，「來信已被仔細研究。教宗並保證在未來為確保台灣地區人民的和平、自由、和人權而戮力。」
c.中華民國行政院內政部回函來說：長老教會ê「聲明」，已經超過宗教範圍，後次要事先得該部ê同意。
1972年2月 尼克森訪問北京，並按照舊年已經在7、10月間建立ê季辛吉〈台灣處理教條〉（Kissinger’s Taiwan Doctorine）做基礎，在28日簽署〈上海公報〉（Shanghai Communiqué）。總是有關台灣主權及台灣人權部分有些微妙ê變化。美方由「recognizes」（承認）變做用「acknowledges」（認知）（半出賣）ê字眼。
1972年2月中旬 面對政權特務ê壓力，Beeby kā筆者講：「一切責任推給我擔，我會被趕出，汝（筆者）可能會無事誌。」
1972年3月3日 在筆者宿舍討論彌牧師明仔載要坐何時ê火車上北，決定了後有人要去打電話連絡台北。本人即時阻止，不要由總務處打出，應由市內民家。（當時全神學院只有一支電話在總務處。）
此日，就是被趕出前2日下午，教會和社會各界，在太平境教會舉行送別禮拜。
1972年3月4日 台南火車站由神學院師生、教會會友，kap社會送別人士滿月台。雖然ū teh吟詩，iáu-kú氣氛鬱卒鬱卒沉重沉重。有人問：「彌牧師，汝beh返去英國看某子，氣膜ōe giang á-bōe?」他iáu幽默地講 ：「Ōe no͘h, giang kui-lō͘ leh。」
當日下午，因為由市內某民宅連絡往北車班，佳哉國民黨特務才無來台北車站攪擾，由外電記者團接去in ê招待所。Tī hia Beeby才自由地由「退出普世教聯事件」說明起，到「發表〈國是聲明〉」ê來回氣脈，並他如何成為國民黨政權之「persona non grata」（不受歡迎ê人）之經過。
1972年3月5日 代價：a.彌牧師將被趕出台灣國境以前，全世界主要ê報紙已經報出：Daniel Beeby被國民黨政權趕出台灣ê消息。b.Beeby在行不開腳ê中間被趕出，經由香港數日，然後返去英國。了後國民黨特務四界調查，看3月3日連絡火車班ê電話由何處打的？c.國民黨以其強力ê大眾媒體，從今以後常常無責任地圍剿攻擊高俊明牧師kap筆者。這次攻擊講「宗教干涉政治」。因此總幹事在3月號《台灣教會公報》發表〈國是聲明與建議在信仰上及神學上之動機〉一文。從此時以後，高俊明牧師成為國民黨政權ê眼中釘。
3.衝擊：未完成ê狂想曲
直到於美中建交日所公佈ê〈上海建交公報〉（Shanghai Communiqué, December 15th, 1978）中，有關台灣ê關鍵字眼：“USA acknowledges ‘Chinese position that Taiwan is part of China’”（「美國認知中國立場：『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之政策，也是大概基在此季辛吉「台灣處理教條」。有關台灣ê字眼總是全部使用半出賣之「acknowledges」（認知），不是「recognizes」（承認）。「Acknowledges」中文譯做「承認」是推譯，不精密。（網路ê「中美關係」項目是用中國ê立場編的）。這半出賣原則直到35年後ê今日（2013年4月）仍是繼續中。Leakpedia在2011年解釋講：這是美中「共同管理」ê圖式。季辛吉「台灣處理教條」圖式可能會繼續到「第二次大平洋戰爭」才會發生變化。
4.結言：不是狗吠火車
1.教會關懷人權是信仰ê一部分，不管有效果無效果，著關懷著出聲，並甘願出代價。
2.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在1971年發表上記〈國是聲明〉後，1975年發表抗議蔣政權沒收台灣族群母語聖經ê〈我們的呼籲〉，續接美國卡特總統在1977年6月發表將「準備kap中國建交」之後，再三發表〈人權宣言〉，並主張應使台灣「建立新而獨立的國家」才會得通保持台灣人人權ê尊嚴。
3.在此中間，雖然無直接的資料，照歷史學徒ê筆者之推測，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所發表ê3次有關台灣人人權一連串之聲明、宣言，對於國際強權政治，譬喻講對「recognizes」變做「acknowledges」等，不是狗teh吠火車。
（相片取自《長榮學園》第37期，攝影／杜英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