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教會牧師娘甘苦談3-3

 性別角色在教會沒問題了嗎?
本週是婦女事工紀念主日,
讓我們聆聽她們的聲音!

只是剛好另一半是牧師

◉劉玉雯

百基拉、猶尼亞、猶利亞,是少數在新約中出現的女性拉丁文名字。精準來說,共出現11次。根據文獻,在早期的抄本中,她們的名字被「更動」了十次──直接「被消失」,只留丈夫的名字;或者性別被改為陽性;或者名字次序被調動,列在男性名之後。

約翰福音11章,許多人都熟悉的馬大、馬利亞和拉撒路,也被學者發現,馬大的名字,是被竄改「新增」過——原本的馬利亞「被分身」成姊妹。約翰福音中,伯大尼村莊的馬利亞,和被稱作抹大拉的馬利亞,則很有可能彼此相關。

這些曾在信仰群體中擔任過舉足輕重角色的女性們,像是沒入在各種植被與岩層底下的遺址,需要夠厚實的敏銳與想像,才不至於讓遺址成為遺憾。每當閱讀這些新的性別文獻考證,就彷彿走了一趟考古遺址的歷史現場。在這些遺址中,女性在初代基督教群體的諸多樣貌和聲影,如詩如織地展開。

牧師娘的困境

某一次,日本來的宣教師老師問起我:「台灣的長老教會,對『牧師娘』是不是有很多期待?」言下之意,指的是被成為「牧師娘」的女性,必須自動自發打理教會的許多事務。而教會對「牧師娘」,似乎有許多潛規則──儘管誓約和被按立的,並不是牧師娘。

在我經驗所及的教會生態中,總是看到「牧師娘」穿梭在會友間。也許是司琴,也許是插花,也許是唱聖歌隊,也許是主日學老師。「牧師娘」有如教會的「隱藏版祖母」般,關顧會友的生活大小事。總之,她不會是在台上聚焦的目標(例如講道或舉行聖禮典),也不會特別在眾人面前出聲。

我對長老教會「牧師娘」的理解,約莫是漢人文化中對傳統女性刻版框架的集大成──我們會誇耀她無聲而辛勤的付出;每個好的(男)牧羊人,背後都有個偉大但有如角落生物的「牧羊娘」。

無論在「被成為」牧師娘之前,女人的可能是什麼,一旦被冠上「牧師娘」的名號,往往就得把自己塞進傳統女性刻板框架中。如果「牧師娘」身邊那位被教會聘任的牧者,沒有意識到此種性別框架的不合理,則便持續鞏固並默許了「牧師娘」與傳統女性刻版框架的邪惡同盟。

我相當幸運的,不需要把自己塞到那樣有限而不合理的框架中。雖然另一半選擇念神學院,將牧養視為志業,但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我,得要「成為牧師娘」。因此,我得以與這個標籤絕緣許多年,無論音樂或插花,我都沒有那樣的「才德」。在當「牧師娘絕緣體」的那些年,我經歷了成為太太、媳婦、母親的生命歷程。

在這些生命歷程中,我驚覺到:身為一名女性,卻總是很難在神學上被牧養。這個歷程與啟蒙,意外引領我進入神學院,投身於批判性的神學研究之中。不是為了牧會,不是為了進修,單純因為想認真研究神學,為自己的信仰,試著築起一條險峻卻仍能踩踏前行的小徑。

勇於突破框架

我在女性神學、後殖民神學、生態神學、進程神學、酷兒神學等,經驗並驚嘆上主所賜的平安與救贖。這一切不僅出乎我的意料,同時開啟了我對人文學科與神學的交流對話。在研究各派批判性神學路線的同時,這些神學反思,也與自己的生命經驗交織滲透。一個人勢必經驗了救贖,才能傳「福音」。之於我,福音就是看見神學的長闊高深。這影響了我走進山林,帶著生態、性別、感官的視角行走,並領人入山,看見嶄新的視角與發展可能。

我帶領繪本與聖經的閱讀,不再是淺碟化的字面解釋;我帶領亞洲婦女神學書籍的讀書會,希望能讓人覺察君尊階序的問題;我是小組的組長,在其中,我們試著成為一個能自在並深刻分享神學與生命議題的團體。我平日的工作,則讓我能浸泡在鍾愛的文學世界中。主日的時候,則機動性地支援講道,或協助設計禮拜程序。

百基拉、猶尼亞、猶利亞、伯大尼村莊/抹大拉的馬利亞,她們都不是角落生物般的存在,而是透過自己的聲望、才能,成為信仰群體的高塔。我也因為上主所賜的才能,加上隊友讓我安心做自己,走出了我的神學路徑。我是神學人,也願意奉獻才能來教育會眾──只是剛好另一半是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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