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的陰影

◎高有智(媒體工作者、義光教會會友)

電視節目主持人于美人日前為了一起家暴案件痛哭不已,因為來不及搶救一位曾上節目的受暴婦女,讓她倍感自責。在我的記者生涯中,也曾採訪過許多和家暴有關的新聞,常常在心中默禱,希望上帝能夠保護每個受暴力威脅的人,尤其面對自己家人的拳腳相向時,除了身心的創傷,還得掙扎在錯綜複雜的家庭關係。

許多女人經歷家暴後,往往後悔選錯老公,除了成天生活在恐懼驚惶中,卻又不知道如何對外求援。她們一方面心中仍存期待,一方面又囿於「家醜不可外揚」的傳統束縛,加上經濟因素,受暴婦女到頭來,只好在婚姻中忍氣吞聲,希望能保全家庭的完整,企圖製造幸福的假象。

台灣媳婦還有「娘家」可以撐腰,許多外籍配偶缺乏與外界互動管道,陷入求助無門的泥淖。家暴問題絕非單方求全就能化解。許多施暴者也常來自家暴家庭的世代循環,除非「外力」介入輔導,積極支持受害者,協助施暴者改變行為模式,同時避免下一代繼續受家暴陰影影響,築起防火牆,否則家暴問題只會不斷擴大。越是姑息,越是隱藏,越是容易滋生。

我在中國時報採訪的第一場記者會,就是勵馨基金會呼籲社會重視中國配偶的家暴黑洞,爭取婚姻訴訟的權益。在勵馨服務的中國配偶個案中,除了少部分因強迫性交易求救外,高達9成都是家暴案例,而且個案仍加速累積。

小葉是1992年第一批申請來台的中國配偶,擁有大學學歷,自嘲因為瓊瑤小說看太多,憧憬台灣男子多情、溫柔又體貼,卻在暗夜啜泣聲中度過一段暴力的婚姻。她的前夫嗜賭如命,賭輸後就拿她出氣,把她打得遍體鱗傷,連2歲多的孩子都忍不住向父親「嗆聲」,長大後一定要替母親報復。小葉最慘一次曾被踩在水溝裡,她心想若再不逃出前夫家,自己將會喪失生命與孩子。

在一般婚姻中,夫妻相處尚且需要不斷反省與成長,改變男性主導的社會迷思,外籍配偶因經濟因素婚配來台,夫妻關係本質上更扭曲不平等。不少受暴婦女常因為不忍孩子受苦,才會挺身而出。在我報導此新聞後,也有讀者主動打電話與我聯繫,社會角落依舊存在許多暗夜哭泣的婦女。

婚姻是上帝所設立,但上帝不會允許暴力在婚姻中蔓延,那是扭曲的關係。教會應該要積極介入協助家庭受暴者,杜絕暴力文化。「勸合不勸離」絕非現代婚姻的最高指導原則,修補婚姻的裂縫,必須奠基於雙方的悔改與和解,並非默許暴力的滋生,甚至是壓迫受苦者。沒有暴力、懂得相愛的婚姻才是上帝的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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