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坊 | 自由、創傷與性少數
【義工記者許家偉專題報導】第二天下午的工作坊,分為三個主題:神學、原住民、性別。三個主題分別由台灣神學院新約副教授吳孟翰、Bunun Ciubu(中布)Tumpu(東埔)教會牧師Supina Nakaisulan(蘇畢娜‧那凱蘇蘭)和真光福音教會主任牧師張懋禛主講。青年們可以自行選擇參與的議題。
●神學:媽媽與她們的兒女們:從「處境」與「自由」詮釋加拉太書4章21~31節
吳孟翰指出,保羅並未明確定義「自由」,但可從通過愛成為彼此的奴役來理解。保羅由迫害教會者轉變為與受害者同工,展現了一種重生的自由,這種轉變使不可能成為可能,並將榮耀歸與神。
吳孟翰強調,即使福音與當時的宗教哲學或律法有重疊,卻在接觸不同後形成更寬廣的福音,因此需要的是分辨,而非全盤否定。從女性角度討論加拉太書時,他說明,女性詮釋並非只有女性才有發言權,不應讓處境成為爭奪話語權的工具。對此,保羅以女性一同說話,從權力不對等角度探討,而讀者應思考經文是帶來自由還是局限,避免將詮釋等同於律法。
吳孟翰指出,加拉太書4章21~31節章以使女(夏甲)和自由婦人(撒拉)所生的兒子為比喻,象徵不被過去身分約束,而是面向明天的希望。這提醒讀者思考:是否因過去歷史而剝奪今日的機會?經文「這是經上說的」強調決定權在於神,只有神有權力決定誰該被趕出去,這比喻目的在於更新文化,以新角度思考,從中看見可能性,開啟自由。
●原住民:創傷處境下,初探原住民族教會醫治事工的理論與實踐──以中布中會為研究場域
Supina Nakaisulan從自身牧會經驗出發,探討教會如何陪伴和接觸受創的原住民。她強調,這不僅是個人層面的問題,而是需要整個社會共同努力,從修復文化、促進轉型正義等方面著手,才能帶來真正的醫治。她指出,原住民在現代化過程中面臨遷徙等問題,對個人、家庭乃至整個社群都造成影響。部分原住民信徒在參與某些靈恩活動後,雖然感到心靈得到撫慰,但實際生活困境仍然存在。她認為,應跳脫單純追求心靈慰藉的框架,關注社會公義,並積極參與社會改革,才能更有效地解決問題。
Supina Nakaisulan說明,教會可以參考「創傷知情」的原則,提供安全、信任、同儕支持、合作、賦權和文化敏感的環境,幫助原住民得到醫治。她強調,更有效的醫治需要轉型正義揭露真相,修復文化延續精神,並重建健康的家庭功能,教會、個人和社會需共同努力才有可能達成。
●性別:從加拉太書淺談當代教會的LGBTQ+課題
張懋禛分享作為LGBTQ+族群的經驗,坦言在1990年代性少數族群尚未被社會理解,大學時期缺乏尋求幫助的管道,甚至遭到定罪,因此停止聚會長達半年。即使嘗試在圖書館尋找資料或向輔導機構求助,都只得到負面訊息,直到獲得家人的接納,他才重拾成為基督徒的勇氣。
張懋禛指出,雖然台灣已實現婚姻平權,但教會對性少數族群議題仍缺乏討論,許多同志傳道人也因害怕失去職務,不敢公開自己的性向。他認為,應以加拉太書中「應許先於律法」的概念,避免將聖經中的罪刑加諸於同性戀者身上,並強調信仰與性別身分可以整合,聖經應成為支持的力量。
張懋禛表示,真光福音教會歡迎所有人。他期望教會能成為連結基督身體的重要橋梁,以尊重和尊榮的態度對待性少數族群,而非將神學作為霸凌或政治籌碼。他與期盼教會能以尊重和尊榮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人。
綜合座談會 有問題問到飽!
第二天下午的綜合座談會由客家宣教中會龍潭教會牧師黃馨蓮主持,由台灣神學院新約副教授吳孟翰(左圖左起)、牧師Supina Nakaisulan(蘇畢娜‧那凱蘇蘭)、台南神學院助理教授宋訡瑄傳道師回應。
▍Q ▍100%真自由只有上帝,那還有真自由?
吳 :從修辭學來看,若真自由存在,相對應地會有假自由或介於兩者之間的自由。加拉太書中,成為奴隸卻擁有真自由,這點值得深思。自由可以從個人或群體角度出發,並伴隨著代價。保羅將自由交託給神,因為他明白自己無法達到完全的真自由。
▍Q ▍為何神是「天父」而非「天母」?神是男性嗎?為何耶穌道成肉身是男性而非女性?難道在神眼中男人比女人更加重要?
宋 :聖經對神的理解投射了猶太民族的文化價值,但上帝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身為女性,我無法說出身為一個女性我很快樂,不論是我傑出或平庸都有許多聲音。
吳 :性別的討論是往往從文化上中去定義的產物,以至於成為一種實踐。加拉太書中沒有區分男女,性別的定義往往是文化建構的產物。馬太福音中「父」的意象,代表安全感和保護,而非指涉上帝的生理性別。
▍Q ▍原住民教會的傳統(例如祭拜祖靈)是否與基督教信仰衝突?會違反上帝裡面的祭拜偶像嗎?
蘇 :我們應該先了解自己的文化,確認是否存在祖靈的概念。在擁抱自身文化的同時,我們也要思考,難道在基督教信仰進入部落之前,基督就不存在嗎?文化和信仰的融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是每個人都能馬上接受。在恢復傳統的過程中,我們要清楚地知道這些儀式的真正含義。
吳 :加拉太書5章19節起,提到了許多惡的行為,而聖靈的果子也是根據當時希臘羅馬的認知來描述的。保羅在惡中加入拜偶像,在善行加入仁愛,雖然他不介意借用文化卻謹慎的使用。偶像也不只是雕刻的東西。
▍Q ▍聖經裡會不會有些內容其實不是上帝的意思,而是當時掌權者或既得利益者根據他們的習慣寫的?
吳 :從加拉太書4章30節引述創世記21章10節「把使女和她兒子趕出去」來看,當時亞伯拉罕和撒拉的對話,是如何被記錄下來,並最終成為聖經經文的呢?是從事件當中神的話語的善和美在何處?
宋 :啟示轉化為文字難免會受到限制,這是否會讓聖經變得不可信呢?當我們了解聖經背後的文化和歷史結構後,是否會覺得,沒有所謂完美無缺的聖經呢?可以思考,在文化角力的過程中,權力是如何分配給那些沒有聲音的人。回顧教會歷史,在帝國的壓迫下,1、2世紀的基督徒不是強調基督教如何合理或合法,而是選擇以行動去實踐良善。
▍Q ▍為什麼聖經常把性跟不潔畫等號?而童女、處女會在重要的活動中出現,象徵聖潔。難道性一定是羞恥的嗎?
宋 :性與不潔的重點主要的原因是在約的破壞。性在私密空間產生,因此會有很多想像。
▍Q ▍聖經的教導會不會因時代變遷而改變?
吳 :我們無法完全擁有真理,只能努力活在真理當中。「道路、真理、生命」這個順序是有意義的。
蘇 :傳道者根據自身的處境回到聖經,去見證福音分享真理帶來的益處。
(整理/義工記者許家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