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自以為了不起,彼此爭競嫉妒,互看不順眼,很難同心一起推動福音事工……
◎林尹微
寂靜無聲的歐洲小鎮廣場,突然樂音飛揚,原來是身揹各種樂器的街頭藝人正獨自演奏著活潑輕快的俄國民謠〈羊毛靴〉(Valenki)。小女孩手執一枚金幣,緩緩走到廣場中央的許願噴泉,正要擲出手中金幣之際,突然樂音大響,小女孩被吹著伸縮喇叭的街頭藝人贏得了注意力。
小女孩滿心歡喜,打算給出手中金幣。正在此時,清亮的魯特琴聲揚起,另一位街頭藝人同樣演奏著〈羊毛靴〉,卻有不同的風情。小女孩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也打算給出手中的金幣。接下來的場景,便開始上演一場你爭我奪的拉鋸戰。
一號樂手,身上揹著大鼓、小鼓、大喇叭、小喇叭、伸縮喇叭、雙簧管、手風琴、鑼鈸,加上機械手臂上兩排吹奏喇叭的人偶。二號樂手,身上揹著魯特琴、各種弦樂器,再加上機械手臂上兩排拉小提琴的人偶。棋逢對手,兩人開始施展渾身解數,各自絕活盡出,音量不斷加大,情勢逐漸劍拔弩張。此時,演奏出的再不是悅人的音樂,而是震耳欲聾的噪音!
小女孩受到驚嚇,完全失去了欣賞音樂的喜悅,用雙手摀住耳朵。因著她鬆手,原本握在手中的那一枚金幣掉落在地面,從水溝蓋板的縫隙滾入下水道去了。原本的音樂饗宴,因為一號樂手和二號樂手彼此爭競、互不相讓,成了惱人的噪音。最終,生氣的小女孩展現了神乎其技的小提琴演奏功力,贏得了一袋金幣,並取出其中兩枚,挑釁地擲入許願噴泉中,留下兩個樂手一臉錯愕。
手忙腳亂的一人樂團
《一人樂團》(One Man Band),是皮克斯動畫工作室(Pixar Animation Studio)在2006年出品的一部動畫短片。短短4分33秒的動畫,隨著〈羊毛靴〉的跳躍音符時而高亢、時而悠揚,沒有台詞的動畫人物,單憑生動表情牽引觀眾心緒。相信無論大人、小孩都會為這部動畫深深著迷,小孩會讚嘆樂手的神乎其技,也同理小女孩的驚喜與氣憤。大人呢?除了感到趣味,或許還會有一絲若有所悟的感嘆。
一人樂團,運用巧妙設計,僅憑兩隻手便可以演奏好幾樣樂器,甚至腳下還要表演特技,儘管厲害,卻免不了手忙腳亂的困窘。一號樂手是打擊樂器和管樂器的好手,卻在把小鼓當單輪車表演時跌了個四腳朝天。二號樂手是弦樂器專家,卻因好勝心拉出了尖銳刺耳的響聲。
其實,〈羊毛靴〉傳統上常以俄國的巴拉萊卡琴(三角琴)和手風琴配搭演出,也很適合由交響樂團以管樂器與弦樂器共同演出。單以管樂器或單以弦樂器個別演奏,雖各有風味,卻少了共同演奏的和諧與層次。有觀眾如此感嘆:「令人感到諷刺的,不在於這場競賽最終徒勞無功,而在於他們兩人若是聯手,就能夠組成一個合作無間、完美演出的管弦樂團。」
同心合一的交響樂團
一人樂團身懷絕技,看似精采,實則手忙腳亂,有道不盡的淒涼。不知怎麼地,觀影後,我腦海裡竟浮現某教會姊妹哭泣的臉龐,喃喃抱怨著自己在教會服事全心擺上、竭盡全力,卻孤孤單單,沒有其他同工協助,因為教會太小、人數太少,人人分身乏術。我腦海裡也浮現某教會弟兄忿忿不平的表情,他說教會很大、人很多,但每個人都自以為了不起,彼此爭競嫉妒,互看不順眼,很難同心一起推動福音事工。
每一個初信者在相信耶穌、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以後,便逐步融入教會。而教會生活中,信徒總是被鼓勵逐步參與教會事工,透過服事他人更認識信仰、多經歷上帝,讓自己的生命更加成熟,並樂於與他人分享福音好消息。
上帝誠然在不同人的身上賜下不同恩賜,預備行各樣的美事。談及教會,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前書12章12~14節說:「就如身子是一個,卻有許多肢體;而且肢體雖多,仍是一個身子;基督也是這樣。我們不拘是猶太人,是希臘人,是為奴的,是自主的,都從一位聖靈受洗,成了一個身體,飲於一位聖靈。身子原不是一個肢體,乃是許多肢體。」換句話說,教會是一個群體,有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自我意識,因著同樣相信耶穌基督而聚集在一起,互為肢體。
論及教會事工以及弟兄姊妹如何配搭同工時,保羅在哥林多前書12章4~6節提醒我們:「恩賜原有分別,聖靈卻是一位。職事也有分別,主卻是一位。功用也有分別,上帝卻是一位,在眾人裡面運行一切的事。」在教會的服事,經常是關乎群體的事,需要一群人共同完成,單憑個人一己之力,恐怕顧此失彼、事倍功半。另外,教會雖有組織,卻不是一個威權主導的組織,沒有人可以對他人頤指氣使,若真有這種現象,完全不合乎耶穌基督的教導。
甚至,我們要彼此幫補不足之處,正如保羅在哥林多前書12章24b~25節提醒我們:「上帝配搭這身子,把加倍的體面給那有缺欠的肢體,免得身上分門別類,總要肢體彼此相顧。」事實上,正是因為教會有各種人,各種人有不同的個性、脾氣、成長背景和思考方式,所以帶來了團隊合作的衝突和挑戰,也帶來了團隊合作的突破和精采。
歸榮耀於上帝
弟兄姊妹同工,難免因著個性不同、意見不同而造成摩擦、衝突,對此,保羅勸勉我們最重要的是「愛」:「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並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我若有先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祕,各樣的知識,而且有全備的信,叫我能夠移山,卻沒有愛,我就算不得什麼。我若將所有的賙濟窮人,又捨己身叫人焚燒,卻沒有愛,仍然與我無益。」(哥林多前書13章1~3節)如果教會的弟兄姊妹都能深切意識到彼此是同屬基督的群體,互為肢體──他人是自己的眼,他人是自己的耳,他人是自己的手,他人是自己的腳──就不會輕看別人,而會願意學習以基督的心為心,看別人比自己強,以恩慈相待,以至相得益彰,真正經歷在基督裡同工的喜樂。
一人樂團,強調個人表現,贏得個人榮耀;交響樂團,著重團隊合作,榮耀歸於群體。而作為基督徒的我們,更是將榮耀歸於樂見我們彼此相愛、同心合一的天父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