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禾
「別弄髒你的履歷表!」是現代打工仔的經典名句,意在警告年輕人不要沒定性,三天兩頭只想換工作。其實這是世代交替的文化衝突,也是老一輩與年輕一輩不同環境文化所帶來的衝擊。在1960年代,資訊尚未爆炸的年代,許多人在職場上一待就是一輩子。在2000年代之後,生活在資訊快速流通的現代,有無窮的選擇可以挑選,甚至讓人選擇困難,也因此頻頻跳槽。我身為1980年代出生的一員,卻提早20年跟上流行,成為弄髒自己履歷表的人。
家傳哲學
職涯不穩定是我們家庭的咒詛!從我祖父那一代開始,就奉行享樂主義。祖父工作時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但是天天準時到酒店報到。他是地方有名的西裝師傅,但一年只工作一季,剩下的三季作職業賭徒,厲害到可以控制擲出骰子的點數。父親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沒有一技之長,酒色賭樣樣來,只要跟老闆一言不和,就炒老闆魷魚。諸此種種,在我幼小的心靈烙印「父親真厲害」的偉岸印象。原來,只要自己不開心,我們就可以給老闆貼上「蠢笨」的標籤,一陣嘲諷後瀟灑離開,真酷!
小時候,別人常常問我爸爸是做什麼的?我總是有不同的答案,甚至有時候根本沒有答案,因為不知道他當下在做什麼。我的父親生長於「台灣錢淹腳目」的黃金年代,卻因為經濟狀況不穩定而經常與母親爭吵。
有次母親發出靈魂提問:「你這樣頻繁換工作,永遠都沒辦法累積專業,等到將來找不到工作怎麼辦?」父親秒回說:「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就去擔屎!」話雖說得如此硬氣,但更多時候是他覺得懷才不遇,有一點成果就想飛得更快、更高。
神奇的是,父親歷任的老闆給他的評價其實不差,都是「天資聰穎」「是個人才」,但奈何他眼高手低。父親臨終前,由於申請勞工退休金,我驚訝地發現他登記在案的工作足足有32個!這還不包括他創業失敗的次數!
幡然醒悟
離職是正常的,但太隨意離職其實是懦夫的行為。雖然我在大學二年級就認識耶穌,但因著家族的潛移默化,並沒有因為信主就立刻有神蹟般的改變。畢業後,我也開始了我多變的職涯,唯一不變的就是我會一直變。我工作的不穩定,給妻子帶來揮之不去的不安全感,直到我看到父親的「結局」,才幡然醒悟。
我終於明白,炒老闆魷魚一點都不酷!這不過是心理脆弱的遮羞布,用來掩蓋不負責任的事實。我自問:希望喪禮無一親人願意參加,僅教會牧師來憑弔嗎?希望妻離子散嗎?希望貧窮度日孤獨終老嗎?答案是否定的!於是,我決定揮別隨意離職的舒適圈,迎向勇敢面對挑戰的成人圈。
然而,咒詛並不會因為我下定決心就放過我,或許我可以決定自己不隨意離職,卻不能阻止老闆不叫我走。雖然拿資遣費讓我累積了將近一桶金,然而權力對靈魂的擊打,傷得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改變是否正確?
神奇轉變
聖經教導我們出於良心及避免受罰,要順服執政掌權者,甚至連乖僻的都要順服(彼得前書2章18節)。我不認為這代表必須無條件順服到底,而是在合乎真理的前提下順服。但很多時候確實要多點忍耐,畢竟,世間又有多少忠良正直的掌權者呢?
在教會兄姊及牧者循循善誘、諄諄教誨下,我反求諸己,終於看見並非所有掌權者都不負責任、濫用權柄,找工作也不應該只向錢看齊。如今,獲得上市公司的久任獎,便是我洗刷家庭咒詛的明證。雖然父母在某方面是不及格的父母,但他們已經在不足的情況下將最好的給了我。感謝上帝,總能化腐朽為神奇回收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