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華──我們的主啊,祢的名在全地何其美!」(詩篇8篇1節)

◎蔡文雅

我媽媽還沒有信主,她養了很多雞在雞寮裡面,小雞就先關在籠子裡。我想對她傳福音,想讓她知道人很尊貴,知道我們可以治理萬物是神給的權柄,於是在她餵雞的時候,我就跟在她旁邊,然後問她說:「媽,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可以養雞?」我媽不知道我在問什麼。

我就說:「妳想想看呀,為什麼是我們養雞,而不是雞把我們養在裡面呢?」沒想到我媽竟勃然大怒,覺得這個孩子腦袋壞掉了,在講些什麼!

我犯了什麼錯?我侵犯到她身為人的基本權柄了。從小,雞鴨就在她的管轄裡面,這根本連想都不用想的。我也曾看過影片,發現家裡養的小狗會怕那剛出生的嬰兒,為什麼?因為那個嬰兒雖然是軟弱的,卻是主人。這是神賜給人的權柄,使人不論在多軟弱的境地,多弱小的境地,他就是可以管轄萬物,擁有治理的權能和理性。

常常有人說人類很渺小,又有人說人類很偉大,所以人到底是渺小還是偉大?我們可以讀詩篇8篇來思考這個問題。

神從軟弱中彰顯自己

詩有韻律與結構,也有演戲、傳唱的概念與場景,因此有時候我們需要用一種導演運鏡的方式,跟著詩人所說的對象不同,轉動我們的鏡頭。在詩篇8篇裡,詩人似乎是先向著天,對神說「耶和華──我們的主啊」,這位神就是創造天地的真神,曾向人啟示自己名字和屬性的「耶和華」。然後以個人的身分面對神,好像是面對面時用第二人稱的語氣,將這個神與詩人的關係拉近,好像是要更進一步認識祂、了解祂,「祢的名在全地何其美!」這首詩的第一句和最後一句,像是一個括弧一樣,把這首詩上下括起來。這個總括的經文就是:「耶和華──我們的主啊,祢的名在全地何其美!」

詩人接著要闡述那個何其美的名內涵究竟是什麼,於是鏡頭這時候先看到滿天星空:「祢將祢的榮耀彰顯於天。」接下來,除了看見浩瀚的星空,看到神的能力之外,馬上開始出現一些對比的經文,把鏡頭轉向世界。這很像一些電影的開頭畫面,可能要講一個家庭的故事,但是鏡頭卻從外太空往下拍,慢慢接近地球,然後接近台灣,然後接近台北,看到有一家人在吃飯。詩人要充分闡述耶和華神的名何其美的內涵,就要先看神怎麼看待軟弱的,於是把鏡頭拉近到像細菌一樣的人。

詩人接下來說:「祢因敵人的緣故,從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建立了能力,使仇敵和報仇的閉口無言。」這是鋪陳接下來的轉折,神不是用威權彰顯自己,而是用軟弱的嬰孩。

這種概念也可以在一些電影裡看到,電影裡總是有兩股勢力,一強一弱。如果強的打敗弱的,然後結束,實在是很沒看頭。如果弱的一開始被打敗,然後遇到一個超強的教練,教練慢慢訓練弱者,使用他單純的信心,或使用他對某個女孩的愛來激勵他,使他打敗原先的強者,這個電影就會很好看。觀眾會覺得自己的情緒很興奮,情感也被挑起,好像我們就是那軟弱的,所以對於那些電影裡的弱者很能認同。

從神的偉大看人的卑微

神怎麼樣看人,彰顯了祂是何等偉大。祂是何等美,何等好,以致神看人,不像人看人。一開始詩人讚美神的能力,首先是看到整個星空,看到天空,一方面會想到天空是如此大,一方面會想到人是如此小,但是這個大與這個小並不是決定價值的關鍵。決定價值的關鍵,是神如何使用大小、強弱,祂讓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建立了能力,使仇敵和報仇的閉口,這是強和弱的對比。

神使用軟弱的來彰顯祂的能力,使祂的名為美,好讓那些與神為敵的、想要彰顯自己能力的羞愧。雖然神用指頭去造出月亮與星宿,但是祂竟然顧念微小的人。

這首詩從神論的架構去看人論。人應該如何看自己?人如果沒有正確的神論,沒有辦法正確地看待自己的位分。如果不是先看出人與神的鴻溝,就會錯看人的地位,不是把自己當神,就是把自己看成與萬物一般,如道德經所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人如果把自己當成神,人的有限性承擔不了神的位分,有限的腦袋也無法承受這個世界的變化及苦難。人如果把自己當成很卑微,就生活得很沒有盼望,覺得自己是爛命一條。唯有透過神去看人,才能在既寶貴又卑微中間找到平衡感,然後活得有節制、有分寸而且有盼望,享受著人權普世價值。人權奠定在人論,而人論如何定調,則要看神論,要看神怎麼樣看人。

有一些譯本把經文的「美」翻成「威嚴」,認為這是神威嚴的地方。這與我們平常對威嚴的理解很不一樣,因為這個美、這個威嚴,是一種令人敬畏又令人感恩的美。神的名的確如此,祂如此偉大,如此全能,這樣的偉大與全能已令我們目不暇給,感覺自己像是沙粒一樣。但是另一個更偉大的層次是,神也俯就,也降卑,神「竟」將祂的偉大與全能用在微小的地方,給了我們這麼軟弱的人,讓我們分享祂的權柄,成為管家。

神顧念世人獻愛子

所以人到底是渺小還是偉大?答案就是兩者皆是!人類在物質世界中非常渺小,但是從人有上帝的形像來看,人卻非常偉大,人類偉大是來自於神賜給人祂的形像及權柄,讓人可以治理這個世界,可以在地上分享祂君王的身分。

我們舉目所見,都是很卑鄙的人,自己也有很多卑鄙的地方,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又覺得自己可以做大事,有一番作為。萬物都伏在人的腳下了嗎?似乎是有,又似乎是沒有,因著罪,這個矛盾性仍然存在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

然而當耶穌基督來到世上的時候,人產生了一種特殊的質變。馬太福音21章16節記載耶穌引用了「祢,從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完全了讚美」這段經文,因此在希伯來書2章5~9節、以弗所書1章19~22節及哥林多前書15章27節都使用了這首詩來談神在人當中進行的人的質變。這首詩中的「他」,原本是被造的亞當,但在希伯來書、以弗所書、哥林多前書中,提到詩篇8篇的「他」時,都被成為人子的神子耶穌取代了。耶穌在歷史中成為真正的人子,暫時比天使微小一點,好使眾人可以在祂的復活上一起得勝,恢復君王的榮耀。

也因此,耶穌來到這個世界,活出詩篇8篇裡面那個君王的本質。祂在馬太福音21章中,謙和地騎著驢駒子進耶路撒冷城,為要應驗那真正的王是溫柔謙和的。而這個時候眾人夾道歡迎祂,然後耶穌進到神的殿中發怒,跟過去低調的做法不相同,就像對仇敵宣戰一樣。就在這個場景中,出現了小孩子喊著說:「和散那歸於大衛的子孫!」這更激怒了文士與法利賽人。耶穌在這裡使用了詩篇8篇2節說:「經上說『祢從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完全了讚美』的話,你們沒有唸過嗎?」使用詩篇第8篇的對比來回答憤怒的文士和法利賽人。因為,在8篇2節整句的經文是:「祢因敵人的緣故,從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建立了能力,使仇敵和報仇的閉口無言。」

耶穌的謙和、溫柔、對仇敵的憤怒及使用軟弱孩子的讚美,都讓我們具體地看到整個詩篇8篇體現在耶穌的生命中。而耶穌更是那「世人算什麼,祂竟顧念他?」那「竟」的極致,即是神顧念世人,到了一個地步,為世人捨去了性命。神竟顧念世人,甘願為世人受死,好再次為人戴上那治理全地的榮耀冠冕。是以最後一句,我們可以跟歷代聖徒同聲唱,我們應該包括在「我們」裡面,被神揀選的我們,見到神的能力、神的憤怒、神的謙和、神的溫柔,以及神在軟弱身上彰顯的榮耀,讓我們可以與詩人同唱:「耶和華──我們的主啊,祢的名在全地何其美!」

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