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孟昌
我曾在上課時跟學生提起恐怖死亡天使──約瑟夫．門格勒（Josef Mengele）。每每我會以這個恐怖醫師的例子告誡護理系與法律系的學生：「越專業的工作者越要遵守倫理，要堅持高道德的標準。」當護理人員或法律人不在意是否違反法律時，這種人不配作法律人，也不配作一個護理人員。因為他們考慮的不過是自己的利害，而不是他們服務對象的最高福祉。
法律人不應只為他的當事人服務，他是為社會公理與司法正義服務；醫療人員不是單單為他照顧的病人服務，他必須為所有人的生命福祉來服務。法律人與醫療人員的行事為人不能違反其專業本質。正義、真理、生命與人性尊嚴至上，是這兩種專業從業人員必須竭力護衛的價值。這是倫理的要求，是比法律更高的要求。
回到一開始提到的門格勒，他是有一流技能的醫師，他隨時在進行試驗以求創新醫療技術。二戰期間，他在波蘭的奧斯維辛納粹集中營擔任醫師，職司決定送進營區的猶太人是送進勞動營從事勞動，或送進毒氣室毒殺，人稱「死亡天使」。繼而他對可以勞動的活人進行慘無人道的醫療試驗，包括強迫受害者接受藥物注射、在活人身上接種病毒和細菌與對人進行截肢和摘除器官手術。慘死在他手下的受害者數以萬計，駭人聽聞。
門格勒的想法就是：反正你們遲早要死，在死前作為醫療試驗對象不會改變你的命運，倒是可以讓我們創新醫療技術，甚至可以藉此救更多的人。這種心態不僅似是而非，而且相當惡毒。戰後國際法庭中，多名納粹醫生被判有罪、處以極刑。這些惡行也令世界醫學會痛定思痛，通過1948年的〈日內瓦宣言〉等醫療倫理守則。
根據〈日內瓦宣言〉，醫師不可以用醫學知識從事違反人道或人權的工作，他必須保證自己所有作為是為全人類福祉服務，而不是只為某個人的好處；他要對所有人類生命保有最高敬畏；要根據良心與專業尊嚴來從事醫療工作；要以人格確保宣言的實踐。〈日內瓦宣言〉雖不是法律規定，也無附帶罰則，可是當醫生切實奉行，他才能贏得尊重，社會才會因而得福。反之，若醫療人員將私利或個人成就名聲置於倫理義務之上，那麼早晚會被死亡天使擄掠，成為危害他人的凶手或幫凶。
當我看到一位白袍醫生出現時，自然會期待他能以醫療倫理作為行事準則。我不會只以法律來要求他，因為那是褻瀆了醫療專業。醫生遵守倫理，才是白色力量。當然，如果他是一個只想勝選的人，我就只會以政客的標準來看待他。只要他不造假說謊，不要徇私舞弊，就會覺得他很讚了。當然我也絕對不會苛刻批判這人為騙子。 （作者為浸信會懷恩堂會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