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不可能的逃亡》(The 12th Man) 那些伸出援手的人們

電影《不可能的逃亡》(The 12th Man)劇照

◎Arsone

較之戲劇,真實事件有時更加不可思議。出人意表的發展,有時是編撰戲劇的人顧及合理性而寫不出來的。楊恩‧巴斯洛德(Jan Baalsrud,1917~1988年)將近千里、長達兩個月的極地逃亡,便是這樣傳奇的故事。

時空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德國橫掃歐羅巴洲,多數地區均飄揚著第三帝國的旗幟。為要確保和中立國瑞典的貿易順暢,德國入侵挪威,1940年4月,僅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挪威全境即在納粹的勢力掌控之下。

其實,同盟國在尚未組織足以反擊的力量之前,已經策動了無數祕密行動,欲削弱納粹德國的擴張勢力,1943年初的馬丁紅任務〔Operation Martin (Red)〕便是其中一項。此項任務中,挪威軍人經過英國的訓練,駕駛著搭載炸藥的小漁船,意圖破壞德軍的軍事設施。不意任務失敗,僅楊恩一人生還,其餘11人均斃命於納粹槍下。

楊恩之後九死一生逃亡的事跡,記錄在英國戰史作家大衛‧豪沃斯(David Howarth,1912~1991年)1955年的著作《我們孤獨地死去》(We Die Alone)中。2017年,更以電影的形式重現在世人面前,即是由荷蘭導演哈洛德‧茲瓦特(Harald Zwart)執導、湯瑪斯‧古勒斯塔(Thomas Gullestad)主演的《不可能的逃亡》(The 12th Man)。

這已經是楊恩的事跡第二次搬上大螢幕,首次是1957年由昂‧史凱爾(Arne Skouen)導演的《倖存者》(Nine Lives),直至今天,這部電影還被視為挪威最偉大的作品之一。而《不可能的逃亡》不讓前輩專美於前,兩個小時中呈現楊恩與納粹之間的存亡競逐,全片緊張萬分、毫無冷場,在挪威創下2017、2018雙年度賣座總冠軍。

逃亡

電影由楊恩的回憶開始,他與他的同僚從冰冷的海水中掙扎著爬上岸,此時楊恩已經是赤著一隻腳。沒想到,岸上荷槍實彈的德軍已嚴陣以待,喝斥他們束手就擒,只有楊恩一人未被德軍注意,其他11人全遭到逮捕,有一人更當場遭到擊斃。楊恩趁著德軍不注意,開始了他的逃亡。

為了存活,楊恩忍著飢餓,在攝氏零下30度的氣溫中,游過一個峽灣,徒步走過冰天雪地,遭到雪崩活埋,截去壞死的腳趾,藏匿在雪山上的岩窟中,讓麋鹿拉著雪橇穿過挪威和瑞典的國境……每個遭遇,都看似不可存活。危及楊恩性命的,有自身逐漸壞死的患處,有美麗無涯卻也冰冷無情的北歐大地,還有不知道可否信任的挪威人民,當然,最致命的,還是德軍緊追不捨的搜捕。

德國方面,由蓋世太保首領史戴格帶頭,堅持緝拿楊恩,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為了確實掌握楊恩的行蹤,德軍除了刑求俘虜的10人,也在各地加強搜捕行動,確保沒有人膽敢藏匿楊恩。楊恩也確實因此和德軍有數次近距離的接觸,只是都死裡逃生,讓史戴格徒呼負負。

其中頗值得玩味的一幕是,具有實證精神的史戴格,為了向同儕證明楊恩可以在冰冷的海水中存活,以支持自己搜捕命令的合理性,甚至自己步入海中。雖然他信誓旦旦說,人可以在這種條件下存活20分鐘,但自己卻無法堅忍到底。大感挫敗之餘,史戴格也因此著涼。這略帶調侃的情節,卻突顯楊恩逃難過程的嚴酷與凶險,更暗示楊恩與史戴格之間的高下。

倖存

可貴的是,在逃亡過程中,一些挪威人民得知楊恩的身分,冒著被德軍發現的危險,暗中給予協助、支持,讓楊恩獲得幾次相對安穩的歇息。電影藉著穿插這些回憶片段,說明了當時的細節,同時也指出此時的楊恩,已再無安歇之所──他當時已經出現一些日後稱之為「戰後壓力反應」(combat stress reaction)的症狀,譬如看見死去同僚對他說話、德軍尋線破門而入,種種衝擊性的幻象糾纏著楊恩,致使他不得安寧,也讓觀眾為之提心吊膽。

電影這種編排,著實讓觀眾緊張得難以喘息,因為即使情節氣氛、節奏和緩,危機仍然四伏。當楊恩被噩夢驚醒,現實中翩然起舞的違和,讓氛圍極其詭異。這種觀影體驗不算愉快,顯然是《不可能的逃亡》有意為之。當想到楊恩親身遭遇、忍受的,必然是我們隔著螢幕觀影所感受到的千百倍,這點不適,也就不算什麼了。

電影最後,楊恩終於在麋鹿群的掩護下逃出生天,並回到軍隊協助訓練士兵。從之後以字幕交代的相關人物後續發展可知,楊恩除了獲頒勳章之外,他的求生事蹟也被列入挪威學校的教材。事實上,楊恩的故事沒有隨著戰爭結束而謝幕,因為戰爭傷殘的他,深感戰爭造成不可回復的傷害,因此成立戰爭無效協會(Krigsinvalideforbundet),旨在替因戰爭致殘的軍人爭取福利。他也感念那些曾經捨命幫助他逃亡的人們,因此生前便要求,他死後將葬在曼達倫。1988年,他與世長辭後,人們遵其遺命,將他葬在那個北歐的小村莊。

支持

電影受限於片長、經費、敘事等條件,即使是真人真事改編,也會有些取捨與調整。相較於原著《我們孤獨地死去》,利用相當的篇幅描述楊恩在逃亡過程中的堅毅忍耐,電影《不可能的逃亡》則將焦點放在那些幫助楊恩求生的人,以楊恩所說的「我不是英雄,救我的人才是英雄」作為電影的主旋律。這樣的安排有其深遠的意義,畢竟楊恩雖然以過人的意志挺過了非常艱難的處境,但是在許多環節之中,他都不是靠自己一個人撐過去的。

譬如當他游過了峽灣,飢寒交迫,又遇上德軍搜捕,是海邊的居民給了他一點溫飽與簡單的護理;一戶年輕夫妻給了他庇護,並且告知楊恩戰友他的生死,轉達他的掛念;一群漁民將楊恩載運到下一站,其中一位漁民,為了避免楊恩碰到水,甚至跳下海中,扛著楊恩上岸;一對年輕的兄妹,不只掩護楊恩,協助他籌劃逃亡事宜,還鼓舞這位挪威軍人:「上帝要你活著,是有意義的。」;曼達倫村莊的人,將楊恩藏匿在山上,躲避德軍的搜索,並幫助楊恩逃到瑞典。在眾人紛紛伸出援手之後,楊恩將預備自裁的最後一顆子彈,用以鳴槍驚嚇麋鹿往前奔馳,──他開始追求生存。

《不可能的逃亡》的架構、劇情,有不少細節會引起基督徒的共鳴、聯想。與納粹德國統治下的挪威相同,基督徒今日所處的環境,邪惡勢力依然橫行。與楊恩相同,基督徒奔行天路,有時候罕有同伴,「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馬太福音7章14節)但基督徒跟隨基督,卻也不是憑個人踽踽獨行,基督徒的成長與成熟,必須在教會裡鐵磨鐵,磨出刃來,彼此相感。

我們要說,這教會並非建物或組織,而是以基督為根基,同在基督裡。如同楊恩受到的幫助,主設立教會,其中一個功能,便是「彼此相顧,激發愛心,勉勵行善」(希伯來書10章24節)。使徒生動地類比基督教會的合一、個體間的多樣、互動的扶持幫補乃是:「若一個肢體受苦,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受苦;若一個肢體得榮耀,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快樂。」(哥林多前書12章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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