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和豌豆》神學反省

(請安裝Taigi Unicode字形,配合Firefox瀏覽器來讀。這篇 ê 圖來源是19世紀 ê 囡仔冊)

王美書(台南神學院傳道師)

傑克是一個少年人,伊無老爸,伊和老母做伙住,厝內唯一 ê 經濟來源是一隻出產牛奶 ê 牛。有一工,這隻牛已經老到無法度生產牛奶趁錢,他 ê 老母叫傑克 kā 牛牽去市場賣。佇市場內面,傑克拄著一位欲用「神奇豆仔」交換牛 ê 人,傑克允伊。轉到厝,傑克 ê 老母發現傑克一先錢攏沒趁 thàn–tio̍h,只換來幾粒無路用 ê 豆仔。傑克 ê 老母非常受氣,kā 豆仔攏擲去外口,命令傑克去睏。

一暝中間,神奇 ê 豆仔。傑克 tè 旋籐愈爬愈懸,進入一個天頂 ê 世界,闖入大漢人住 ê 厝 kap 城堡。大漢人轉到厝,發現厝裡有「人味」,m̄-koh 伊無發現傑克。直到大漢人睏去了後,傑克偷提一袋 ê 錢,照原路離開。了後,傑克又「拜訪」巨人 ê 厝兩擺,分別提走一隻會生金蛋 ê 雞,kap 一台會自動彈奏 ê 豎琴。

佇傑克欲提豎琴離開 ê 時,豎琴出聲,將大漢人叫精神。大漢人緊緊追趕傑克,傑克轉到地面,緊叫老母提斧頭 kā 豆藤斬斷,互大漢人跋落,死去。傑克 kap 老母就用 ùi 大漢人 hia 得著 ê 財寶,過幸福 ê 日子。

Tī 絕望中追求 ǹg 望

Hō͘ 傑克 kap 他 ê 母親免得枵–死(iau–sí) ê 牛已經老 kah 無法度生產牛奶。Tī 這款嚴重 ê 情況,傑克去市場賣 in 兜唯一 ê 財產──這隻沒奶 ê 奶牛。總是這隻牛無法度賣到好 ê 價數。傑克決定冒險,用這隻牛交換神奇 ê 豆仔。傑克 ê 老母認為他憨。傑克沒換著錢、沒換著食物,也無得著老母 ê 肯定。

傑克開費一切只為得著盼望。他知影錢 kap 食物只是暫時 ê,伊需要 ê m̄-nā 按呢。為啥物傑克會知影這,為怎樣伊會違反老母 ê 指示?因為,市場是草根 ê 群眾相遇、互相學習 ê 所在。當傑克看著無仝 ê 人用逐款無仝 ê 方式 teh 生活,聽著無仝 ê 生存策略,傑克 tō 開始 ùi 伊本身 ê 困境中 kiâⁿ–chhut。傑克頓悟,知影人 teh 做啥物、怎樣度活。傑克毋但意識著生活 ê 現實,甚至 ōe-tàng 想像一個無仝 ê 未來。當傑克猶毋知神奇 ê 豆仔會怎樣改變他 ê 不幸 ê 時,傑克就已經得到氣力,佇無盼望 ê 中間抄找向望。傑克為著未知 ê 盼望,開費一切。抄找向望是一逝冒險 ê 旅程。

望 ê 旅途充滿危險

神奇 ê 豆仔一個暗暝就生長大叢,非常高,直直 chhèng 到雲霄。雲霄之上有城堡,城堡中住大漢人。這個大漢人免工作,卻生活奢侈,以吃人做快樂。

Siáng 是大漢人?這個大漢人是掌握生產工具 ê 菁英、是世界上剝削勞工 ê 大企業、是建立社會壓迫結構 ê 政治人物、是用虛假 ê 救贖保證來鼓勵人乖乖忍受苦難 ê 宗教領袖。

Chóng–sī,傑克開展伊 ê 冒險,豆仔藤是邁向掌握絕對權力 ê 大漢人 ê 道路。傑克,這位年輕 koh 喪鄉 ê 少年人,除了希望 kap 勇氣以外,伊啥物攏無。豆仔藤 ê 道路超越他 ê 想像,引領伊面對生死 ê 奮鬥。傑克向前邁進。

繼續奮鬥:ūi-tio̍h 希望 kap 魔性 ê 權力

故事內底,傑克漸漸取得權力。傑克提走金錢了後,知影錢真緊就會用完。紲落來,傑克 mo͘h-cháu(𢯾走)會生金蛋 ê 雞母,也就是生產工具。第三擺,傑克 giâ-cháu (夯走)會自動彈唱 ê 豎琴。豎琴 ê 音樂 kā 大漢人叫醒,綴豆藤仔 tui-jip 傑克。傑克 kap 伊 ê 老母合作 kā 豆藤仔斬斷,大漢人siak–sí。連串 ê 事件展現出向望怎樣啟發受壓迫 ê 人民去為家己奮鬥。這個奮鬥過程嘛是個人 kap 群體爭取自由 tháu-pàng(敨放) ê 方法。

一開始,傑克偷提錢。這項代誌 ê 成功加深伊對權力濫用 ê 察覺,袂當干焦只提著錢。接紲,伊共生產工具創到手頭。Chóng–sī,iû-goân 無夠。豎琴才是大漢人用來建立意識形態 ê 手段。豎琴象徵媒體,是藝術、傳說、歌謠、祭典、歷史、故事、神話、電影等等用來起造人 ê 意識 kap 身分認同 ê 方法。傑克知影伊必需奪取豎琴,按呢才 ē-tàng 起造新 ê 意識形態,佇新 ê 社會中塑造平等。

傑克 ê 奮鬥需要他人 ê 參與──伊 ê 母親。故事中最特出 ê 部分是 in 斬斷豆藤仔 koh 刣死大漢人。這就表示傑克 kah 他 ê 母親 m̄-nā 毀壞大漢人壓迫草根群眾 ê 手段,而且也siâng-sî 廢除 in 成作大漢人 ê 途徑。佇某種程度,in 改變原有 ê 權力結構。

故事 ê 結局,傑克 kap i ê 母親倚靠傑克得到 ê 物件過快樂 ê 日子。這個結局為新 ê「大漢人」ê 出世留落線索──因為傑克 kap 伊 ê 母親有大量 ê 財物。

這款 ê 試探 kap 耶穌tú–tio̍h ê 真 sio-siāng。魔性權力 ê 試 kun-tè 耶穌一生,ùi 伊使命 ê 起頭到佇十字架頂結束。耶穌 ê 使命是上帝國,上帝國引領伊 ê 心 kap 行動。耶穌面對 ê 試探是用權力來建立上帝國,m̄-koh 耶穌拒絕chiâⁿ-chòe 政治、經濟 kap 宗教系統 ê 一部分,伊選擇 kap hō͘ 社會khì-sak(棄捒) ê 男男女女徛做伙。耶穌四界旅行 mā 四界停留,ùi 曠野、鄉村到市場。耶穌 hām 邊緣人同在,分享上帝國 ê 異象,佇每一個醫治 ê 行動 kap 食桌中間彰顯伊 ê 臨在。

對照台灣

我 kā 自己 ê 台灣處境、傑克 ê 旅程以及耶穌 kap 受壓迫者徛做伙鬥陣思考。外來 ê 統治者一個 koh 一個來到台灣,chia–ê 統治者運用既存 ê 權力結構、支持性 ê 意識形態,欲確保穩定 ê 統治,壓迫台灣人民。1980 到1990 年代,台灣有真多異議分子倡議台灣 ê 獨立 kap 人權,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也根據道成肉體 ê 耶穌 kap 上帝國 ê 教導,參與佇內面。彼段日子,台灣人民 ùi 中國國民黨 ê 獨裁統治中,漸漸取得資產 kap 生產工具。

M̄-koh,獨裁統治 ê 外衫雖然 ùi 大漢人身上脫 lo̍h–lâi,chóng–sī,受威權宰制 ê 心靈猶閣享受而且順服大漢人通過豎琴 ê 演奏來建立 ê 樂曲。傑克 sui-bóng 已經提 tio̍h 豎琴,豎琴猶原彈奏壓迫、宰制、禁錮人民 ê 旋律。

傑克也好,台灣人民也罷,無對受壓迫 ê 歷史、生命經驗中,選擇 kiâⁿ 一條新生 ê 路;hoán-tńg 不斷複製大漢人以大食小、恃強凌弱 ê 生存方式。

當傑克 ê 財富愈來愈濟,伊並無慷慨分享 hō͘ 別人,tian-tò 愈來愈像 彼个 hō͘ 他消滅 ê 大漢人 ê iūⁿ-siùⁿ(樣相) kap 思考。這个傑克 to̍h-sī 濟濟台灣人民,in 彼个受黨國媒體塑造 ê 心靈,猶原追求威權 ê 統治,數念一言堂 ê 秩序。In 無愛獨立思考,無愛聽多元意見,無愛回應差異……,除了經濟,in 啥物攏無愛。

這個極端 ê 願望,來自除了經濟,我啥物攏毋敢想 ê 心靈 ê 歷史經驗。這個向望,其實是充滿卑微 koh 悲哀。國家暴力帶來 ê 驚惶、恐怖、創傷,代代相傳。透過權威「給答案」、自己免思考 ê 順服,是上好──不得不 ê 生存方式。

大漢人倒落去,戒嚴時代結束。後解嚴時代親像開始,chóng–sī,傑克心中 ê 大漢人猶 koh 徛 teh,傑克 ê 心靈猶停留佇戒嚴 ê 時空。

當傑克開始有力量,當傑克開始掌握豎琴,伊複製大漢人使用力量 ê 方式。伊無互豎琴唱一首新 ê 歌。所以,有力量 ê 傑克,開始欺負無力量 ê 傑克;有豎琴 ê 傑克,開始演奏旋律 hō͘ 受著欺負 ê 傑克聽;有生產工具 ê 傑克,開始為著家己起造天上 ê 城堡,hō͘ 無生產工具 ê 傑克陷落必需賣身、連徛起 ê 所在攏無。

傑克 kap 豌豆 ê 故事,佇台灣繼續搬演。台灣基督長老教會,koh 是佗一個傑克?咱手中 ê 豎琴,演奏 ê 旋律敢是耶穌基督 ê 愛?是 kap 最弱勢、最喪鄉、最受輕視 ê 傑克做伙,抑是咱早 tō 已經成作大漢人卻攏無覺察?

這時,耶穌會 kā 豆仔 hō͘ siáⁿ-lâ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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