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教會如何再推動新眼光讀經

(攝影/陳逸凡)

謝懷安(壽山中會新生教會牧師)

我對新眼光讀經釋經的認知

我是在張立夫牧師當台灣教會公報社社長、陳美蕙牧師擔任總編輯的年代,開始寫每週新眼光信息。那是1998年,我從神學院畢業後,已在東部中會瑞穗教會擔任牧師7年。陳美蕙牧師在電話中,邀請我說:「寫《新眼光讀經》的牧師繁忙,你可不可以上場代打,趕寫幾篇?」我回應:「可以試看看。我一直都在寫講道稿,但只寫給自己看。我中文表達能力實在不行,讀經講道只有『跟』與『抄』,恐怕也沒有什麼新眼光。如果不好就不要用,或幫我改一改。」於是,管它什麼是新眼光,我就照著自己寫講道稿的方式寫,就這樣一直寫,寫到現在。(期間有3~4年因為中會公務繁忙,加上根據教會年曆安排的讀經,我不是很了解,而未參與。)

一直到1999年4月10日第51期《新使者》雜誌開闢專欄報導,加上2002年我參加新眼光寫作研討會後,才開始理解「新眼光」的讀經與傳統的釋經學,在進路與方法上與一般研經有什麼不同。

也因此,我逐漸在我的講道撰寫中,會敏感察覺到,如何從「我們」的進路,多角度切入,而不再只是固定、單向的「從聖經神聖文本的詮釋,來產生現代的信息。」我會開始想著「如何從記載著上帝啟示過去世界行動的文本,來搜尋今日隱藏的上帝啟示行動,並將它見證分享出來,成為我們今天日常生活中遇見上帝,與採取神聖行動的依準。」

回頭審視個人寫作經驗建構

何謂「我們」?這是撰寫《新眼光讀經》時,必須面對的基準課題。「我們」是指我與誰?以我最近用的約伯記講道為例:「我們」是指我與約伯;「我們」是我與約伯的三個朋友加以利戶;「我們」是指我與上帝、或與耶穌基督、或與聖靈;「我們」是指我與曾經是讀者的某人或某團體;「我們」是指我與現代的台灣;「我們」是指我與我的會友;「我們」是指我與一個事件或者是某個獨特處境的苦難;「我們」是指我某一個觀點或護教傳統的教義;「我們」是指我與我自己內心世界的掙扎……。

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必須容許聖經文本的邀請,讓自己成為聖經文本故事中的角色,將閱讀中「我與它的關係」轉化成更符合情境連結的「我們」,創造出一種「我與你」親密互動的關係。於是,聖經不再是「它」,不再是一個過往上帝行動的見證,而是引導我們認識上帝仍然存在的神聖文本。

1996年我參加台神舉辦的馬偕講座,由耶魯大學新約學亞伯拉罕‧麥赫比(Abraham J. Malherbe)教授主講「作為牧者的保羅」。在講座中,我突破了過去以一個「我讀它(故事)」的限制。我過去總是讀不懂保羅在寫什麼,但當我重新以「我與你」的角度進入聖經文本,理解保羅的文字,忽然間,當我成為了保羅,我開始讀懂了我與保羅共同成為牧者的體會,也了解保羅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

之後,我寫下〈保羅是我的牧師〉刊登在2332期《台灣教會公報》,記念我在釋經上的突破。文章結論如此寫道:「耶穌是我信仰的對象,保羅是我作牧者的模範。在我6年來找不到牧師牧養的缺憾中,他的牧者之言安慰了我牧者的心;他牧者的風範,讓我更確信了我牧者的形象。保羅雖然活在千年之前,他的話雖是為牧養初代教會信徒而寫,但他是上帝的僕人,他的書信是上帝的話,只有上帝的僕人所言上帝的話,才能超越時空,在今日的處境中,眷顧了我。」

至於,我如何才能理解、感受到「保羅是我的牧師」,那是另外一段歷程了。2000年,在另一場台神馬偕講座上,舊約學者布魯格曼(Walter Brueggemann)以「尋找一個代替方案」為題講列王紀中的幾個故事。這場講座提醒我,讀經與釋經需要被「想像力」充滿。閱讀需要想像力,才會被引導找到觸點,連結我們所存在的處境中,點燃理解力,去理解啟示。

幾次運用下來,我發現,當我的想像力觸摸到上帝的時候,我同時也會連結到地上的我們,從此時此刻的生活中,經歷了神蹟(聖經中的上帝)。我們若能夠藉由文字的表達,將理解寫下,就能夠將上帝在此時此刻行走過台灣的神蹟,化作永恆見證,傳遞給讀者,讓他們領受到打動他們向前行的那一股力量。

愛因斯坦說:「想像力比知識還要重要。因為知識本身有其限度,想像力無窮。」如果我們還能將「想像力」化作文字,文字就不會單單作為溝通與理解知識的管道或工具,它還能轉化成為一種生命。而聖經,正是一本生命之書。

處境相異之下的多元新眼光

基督徒需要不斷重新閱讀聖經,因為它是一本充滿生命的書。2019年正好是新的一輪四年讀完聖經的開始,「每日新眼光」採取逐章、逐卷閱讀聖經,作為信徒個人讀經靈修使用;「每週新眼光」則繼續配合普世教會使用的「共同經課表」進度,安排相關經節短文,並提供給小組聚會閱讀使用。

讀聖經需要一輪一輪的讀。如果你相信聖經寫進上帝創造世界多元豐盛的百態,你就不能只讀某幾卷,必須一輪再一輪,完整的思索上帝所創造的整全多元。對於個別教會,牧師可以在某個時期按著教會的需要,讀某一卷經文;但面對眾教會,新眼光讀經的聖經詮釋必須更寬廣多元。

例如:申命記中上帝應許的賜福,與約伯記中約伯得不到上帝應許的賜福,還被誤解;保羅對政府的態度與啟示錄不同;四福音書相異;舊約五小卷(雅歌、路得記、耶利米哀歌、傳道書和以斯帖記)不同的人生觀;歷代志與列王紀的相異。不同經卷互相查考,才能理解不同經文所展現的豐富信息。

《新眼光讀經》是把讀經眼光放在台灣觀點的「處境化」聖經閱讀,這也是1998年,教會開始推動新眼光讀經運動的出發原點。期待台灣人從自己的處境讀到聖經的信息,讓全球化的福音觀點,因著我們的在地化而更豐盛。同時,也能促使改革宗教會「萬民皆祭司」信仰理念更深化。但同時,也因為處境化相異,我們會有了「新眼光夠新」?或這「眼光真的夠『在地』」的疑惑。因此,我認為新眼光讀經,不能完全從底層的處境觀點來訂定真理。因為它終究是屬三一神的眼光,原因有二:

一、因為處境有其階級、時代、不同觀點、不同環境的差異,處境是多元的,也會隨時代的改變。我們不該單以處境來決定聖經上帝的信息。

二、我們還是需要以更多元、寬廣的「我們」的角度來面對聖經神聖文本。如同包衡(Richard Bauckham)在《啟示錄神學》所說:「啟示錄的神學極為處境化,第四章的視象所針對的問題是:上帝是誰?這跟約翰讀者所處的世界有著密切關係。這並非說處境決定了人對上帝的了解,因為我們同樣可以說,約翰對上帝的了解決定了他作為先知如何了解處境。」

《新眼光讀經》手冊寫手在寫作的時候,必然無法有一致的觀點、一致的處境,例如:原住民牧師在寫到部落與文化傳統的處境時,平地的兄弟姊妹就無法完全理解。面對有人提出「處境不同,理解不同」造成的困擾,我的回應是:「在《新眼光讀經》手冊的留白處,你可以寫下自己處境下所看見的新眼光,與『我們』的新眼光。」

這就如同我撰寫《新眼光讀經》時,也會遇到的問題。有時候我的處境也不是我的處境,而是我身旁兄姊的處境,而我們在當中一同經驗見證故事。

另外,雖然這並非我的專業,但我想也許新眼光讀經運動未來可以藉著網路,建構新眼光處境查經留言板。不過,寫手與讀者彼此的心臟要夠大顆,願意彼此寬容、接納不同觀點。否則研經心得交流,很容易流於意識形態的信仰告白,信徒選邊站的論戰。參與者必須有所限制,或者參與處境回應分享的開放時間,也必須只限於當天閱讀的領受。否則會有面臨被一堆阿狗阿貓洗版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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