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喚

劉玉雯

進入神學院就讀,不知不覺也過了一年。能埋首書堆是滿足而歡欣的,只是不免會因為日常的各式積累與憂慮,忘卻了起初進入神學院念書的初衷。直至指導教授說:「找妳自己喜歡的經文寫。」那股曾經催逼我的感受,才又霸氣地衝破層層壓制,從被遺忘的灰燼裡重生。我在羞愧著自己如何能遺忘初喚之中,卻也重拾初喚帶給我的力量與熱情──身為女性,我有自己的雅博渡口,在差異化的上帝中找到解放與祝福。

上帝總是出乎意料。當我在芭芭拉.里德(Barbara E. Reid)撰寫的《智慧的筵席》(Wisdom’s Feast)導論裡再次被提醒,女性能夠在聖經詮釋裡開始發聲,這段濫觴並非離我遙遠。當許多人認為女性在法律權益上已有「足夠」的平等時,甚至女權過高──其實社會與教會內仍舊充斥諸多不平等,我們的功課還很漫長。

芭芭拉.里德同時精確地描寫了女性意識的萌芽歷程:它總是先由個人所經驗到的歧視開始。意識到被歧視並非一件容易的事,畢竟人很容易視一切社會規範為理所當然。當這樣的意識被喚醒後,會迫使女性重組/構她原本習以為常的一切,包含思考向度與行為。幸與不幸的是,憤怒總是最初始的反應。芭芭拉.里德提醒讀者,這是極為困難的過渡階段,因為多數文化並不慣接受憤怒的女人。這是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舊世界秩序已然崩毀,但新世界尚未到來。那是一個被扒開的創傷,血肉模糊,卻不知如何包紮醫治。

這段話如實描寫出我自身的意識覺醒──從被綁架的母職論述中清醒過來,那濃濃的憤怒裡埋著深深的哀傷。當讀到黃彰輝牧師的「呣甘願」感受,心想著,女性也有多少的「呣甘願」啊!我們不也是被父權結構給殖民太長、太久了嗎?在閱讀中,重新記起那些讓我突破自我的憤怒。從憤怒而來的勇氣,生出「呣甘願」、對未來的盼望。一如希波的奧古斯丁所言:「盼望有兩個女兒──憤怒與勇氣;對不該如此的事抱持憤怒,懷著勇氣去改正那些不該如此之事。」帶著勇氣與憤怒,衪時不時提醒我,要記得在雅博渡口與衪相遇。也唯有在差異中認識衪,醫治才有可能。 (作者為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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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