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Tòe 巴克禮 pha-pha-走

巴克禮誕辰一七○週年紀念

圖/Amy Huang

巴克禮誕辰一七○週年紀念

Tòe 巴克禮 pha-pha-走

時間/5月24日~7月12日  
地點/台灣教會公報社台南門市

■搭船去鵝鑾鼻(刊於1887年2月《台灣教會公報》)
1886年12月17日,我從台南安平搭船抵達屏東,再轉乘商船前往鵝鑾鼻看燈塔,並探訪當地原住民。這個燈塔蓋在台灣海嶼極南之地,三面向海、一面靠山,圓形的塔樓有8丈高,1丈多寬,沒有人住在裡面,專門作為點燈指引行船之用。燈很亮,距離50里也看得很清楚。燈裡面有6條芯,芯呈圓環狀,內外分6層,若全部點著,一個晚上就要用掉兩桶土炭油(煤油)。每天晚上從日落點到日出,整個晚上有人輪流看守,那裡有3個外國人負責主事,也聘請好幾個唐人幫忙。他們的房子蓋在樓下,已有4年之久,因為害怕原住民來襲,樓房蓋得很堅固,像砲台的款式,用鐵板興建,內外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槍,就算遭到襲擊也沒關係。

■乘阿美轎翻山越嶺(刊於1902年3月《台灣教會公報》)
本來我們巡完後山的三處教會就要去寶桑(台東),然後搭船回來,但是海墘石雨傘教會(今新港教會)的弟兄姊妹極力邀請我們過去。不過,若要前往他們那裡,需要翻過一座很高的山,我們不敢答應。若要乘轎子,就必須請阿美族扛阿美轎,可是那時候阿美族正在種稷子(小米),不喜歡理會別人也不願意做工跟買賣。正在想的時候,遇到日本警察替我們出力請人,要求阿美族的頭目一定要派人來扛,所以禮拜一有6個人來扛,禮拜二翻過山,禮拜三就抵達石雨傘的禮拜堂,其後到寶桑,仍是請託日本官替我們請阿美族來扛轎。論後山的教會有一事需要煩惱,許多人背謬道理又去拜佛,不是因為怕受到迫害,而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雖然傳道、長老都來替生病的人禱告,但他們並沒有好,還是死了。那時許多鄰居嫌棄他們,說是神明在責罰。後來又有一人快病死了,在那裡沒有醫生可請,不得已只好再去問佛,就這樣受迷惑,實在真可憐。他們心中無平安,我們要為他們禱告。

■搭火車去旗後(刊於1902年3月《台灣教會公報》)
我與太太坐火車到旗後,隔天晚上搭火船(蒸汽船)經過恆春,翌日早上抵達寶桑。當地朋友幫我們請了牛車,次日下午到達關山。以前從旗後走到關山要8天,現在,3天就到,快速又輕鬆。

■夜乘牛車往後山(刊於1905年6月《台灣教會公報》)
禮拜一坐牛車出發,晚上在路邊休息,睡在車上,禮拜二平安到達卑南。這次去探訪後山的教會,發現教會沒有加添人數,反倒是減少了。雖然是這樣,那些教會不見得退步。這是因為先前,人不知道依循道理、敬拜上帝的意義,來禮拜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要求平安、期盼事事順利以及不要生病。後來,所求沒有得到應驗,他們的心就冷淡了,認為拜上帝是徒勞無功。這次到後山,人數沒有增加,而是大大減少,但信仰生活卻是比較實在。盼望今年可以不斷進步,人數增加,品行也能提升。

■舢舨之行(刊於1905年6月《台灣教會公報》)
3月30日,我與太太在旗後上船,4月2日到卑南。那時下大雨,溪水急流,無人下船。在卑南住了一個禮拜,有機會佈道,也有人請我們設禮拜堂,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成就。禮拜六早上乘坐舢舨從外海到卑南溪北邊。當天晚上在都蘭莊的巴拉冠(原住民男子集會所),安息日也在那裡停歇,禮拜二到石雨傘。

(以上  整理/陳逸凡 圖/Amy Huang)

巴克禮台灣踏查筆記

乘轎、走路,後山行

文◎巴克禮
譯◎阿骨力

我在正月11日從府城動身,13日就是禮拜六,到畚箕湖(台南關廟的畚箕湖)。那時長兄(高長,高俊明牧師的祖父)也有跟我一起去,要去後山傳道。14日來竹仔腳(屏東縣林邊鄉的竹仔腳教會)做禮拜。禮拜一出發,那時有三個兄弟作伴,要去看一看。我怕路途太累,就請一頂交椅轎,兩人扛。雖然還是得走一半的路程,卻不會累。禮拜一不斷爬上山(浸水營古道),晚上在樹林口營(大樹林前營)休息。禮拜二再爬上去,早上差不多九點半到極高的所在,比海面高480丈(約1450公尺)。那個晚上在溪底營,禮拜三、四兩日走海岸,禮拜四晚上到寶桑(台東)。隔日在那裡又休息一下午;禮拜六才到里壟(關山)。

里壟有一家人願意遵行道理,卻還不怎麼明白道理的意義。他們在那裡沒有禮拜堂,只能在兄弟的家中聚集禮拜。也沒有什麼識字的人可以教他們。他們那裡離石牌(台東石牌村)的禮拜堂差不多三舖路(約15公里。一舖十里,一里約半公里),他們很少去。去年傳道人住在他們那裡一個多月,他們也有人學白話字,但所學尚淺。我們在那裡聚集禮拜,勸他們努力讀聖經,可以讀給人聽,也可以教別人。盼望在冬末的時候,傳道人可以去住在那裡兩、三個月。

禮拜一我去石牌(台東石牌村,石牌教會後來遷移,成為今日富里教會),住了一個禮拜。我已經有10年沒有去到那裡,看到他們有顯著的進步。新的禮拜堂蓋得很好,也寬闊。那個禮拜有49個人要求領洗。其中有些人來沒有多久,對信仰不太清楚,有些人卻很可取。總計接納12人,差不多一半是少年人,盼望他們可以盡忠,能夠大大有益於教會。可惜他們大多不認識白話字。安息日有200多人來禮拜,那時接納10個小孩,也有守晚餐(聖餐),又設立長老3名,執事1名,因為之前只有1名執事而已。現在長兄(高長)住在石牌傳道理。

台東阿美族的竹轎(相片提供/國家圖書館)

禮拜一到大莊;禮拜二到觀音山,禮拜堂以前設在Tak-kai(迪階,位於玉里鎮),但是因為迪階位於溪(秀姑巒溪)的西邊,比較少人住,其他來禮拜的人都住在位於東邊的村莊。所以,去年他們商量,想要在觀音山蓋另外一座禮拜堂,若遇到無法渡過溪流的情況,可以在那裡聚集禮拜。今日我去一趟,再次與他們商量,要讓傳道者住在觀音山比較好,可以讓比較多人得方便,只有迪階的兄弟需要過溪而已。迪階仍然有舊的禮拜堂,奇數週的時候他們可以在那裡做禮拜。

那一個禮拜有28人來讓我問道理。依我所見,他們對道理沒有什麼認識;但是有人為他們的熱心與好品行作見證,就接納10人。亦設立兩位執事,那裡還沒有長老,亦接納孩童8名。安息日下午在那裡晚餐(聖餐),差不多有70人來禮拜。現在是興兄(穆興)在那裡傳道,也每日進行教學,學生有10多個,有的17、18歲。可惜那裡有好幾個兄弟姊妹又跑去跟隨世俗。禮拜六我們去找他們,有的接受苦勸,安息日又來做禮拜,說要反悔改變。盼望他們會確實來遵行。恐怕有的人比較心硬,沒多久之後就必須抹除他們的名字。

巴克禮與同工合影。(相片提供/新樓醫院)

那兩個教會有好幾戶人家,是在山前(屏東)受洗禮,後來搬過去的。他們聽道理比較久,照理說應該要比較深信,為新的教會帶來大大的助益。但是,在我看來不是這樣,他們大多數的人沒有好的樣式,反而帶來損害。

那時我要去海墘,但是遇到大雨,兄弟正在插秧,沒有空閒陪我去。禮拜三下午在大莊請工人扛轎,禮拜四出發。那個山算高的,比海面高出差不多280丈(約850公尺),可是工人很能走,那天下午就到石雨傘,正好天黑,大家有點疲憊。

禮拜五、六在那裡問道理,共計10人。但是他們不太認識道理,有的人仍受其他事物阻擋,所以都沒有接納。我很煩惱,照我看,教會很冷淡。在那裡很缺同工,因為常常沒有傳道人可以教,那裡也欠缺詩本與聖經。我第一次在那裡所接納的人,有的實在是不夠資格領受洗禮,有的姊妹做錯事,有的還在拜佛。我們要祈求上帝興起那地方的教會,讓真實信主的人進步,不真實的人反悔。

我在那裡一個禮拜,禮拜四又啟程,禮拜五到寶桑,禮拜六到大麻里營(太麻里),在那裡守安息。下個禮拜三到竹仔腳。2月28日,就是禮拜一,到府城。真的要感謝上帝,因為得到祂的照顧,我一路平安順利,沒有遇到生病或差錯。

他們三個教會所拿出要幫助澎湖的教會的銀子,共計差不多17個 tióng-tāng 銀。

3月中旬,我打算搭船回祖家(蘇格蘭)休息。盼望明年再來,再與你們相聚。向你們請安辭行。願上帝大大施恩給你們眾人。(刊於1891年3月《台灣教會公報》)
(編按:本專題中,巴克禮所記文字,括號內為譯者與整理者所加註。)

漂洋過海印聖經

文◎巴克禮
譯◎陳士彰

舊時代的做紙車,為1893年《台灣教會公報》插圖。

今年3月10日,我從上海返回台南。從此即有許多朋友在詢問相關的訊息,我也很樂意答覆。然而為了避免花費太多精神,只好藉此處稍微做一些報告。

主後1916年出版那本新譯的新約聖經,至今已16年了,大約銷售5萬本。爾後大家一致商議白話字舊約聖經,也理當如此翻譯,並委託我照以往方式再設法出版。主後1917年我前往廈門並住下來,邀請林牧師與呂先生兩位,和我一起當翻譯的同工。昔日也是這兩位先生,共同翻譯新約聖經。

到主後1930年12月30日,翻譯的工程大抵完成,我隨即前往上海設法付印,委託商務印刷廠幫我們印。有人說商務印刷廠是亞洲第一大廠,甚至傳聞是世界首屈一指,也便於洽談生意。

巴克禮與日本基督教社會主義者賀川豐彥合影。(相片來源/《使信月刊》)

廠方接獲我們的稿件,並未隨即付印,只是預備紙模排版,等到全部排定,才開始鑄造鉛版列印。至今年正月28日已經排版至耶利米書,大約已排完舊約的九成左右。29日我原本要前往印刷廠,不過當晚恰好因爆裂彈引起火災,導致商務印刷廠完全被焚燬。至此我沒有再前往上海,也剛好該地又遭遇戰亂,所以一般人都無法進入,我們也無法了解實際的情況。不過依照想像,該廠應該已夷為平地,一無所剩。

由此可知,我一年所付出的都化為烏有。不僅如此,當時在廈門的文牧師娘,也來上海協助我們半年,另外委託紀先生娘當我們4個月的司機,所有這些勞苦都付之一炬,回想至此,內心實在難過。

幸好,在還未付印之前,我們有委託人將原稿抄寫下來,總共將近2000張。

這些抄寫手稿如今還保存著,並未焚燬,等候時機一到再付印。然而,付印不知要等到何時。因為仍不知商務印刷廠要等到何年何日才能重建復工,更不知是否能幫我們立即付印聖經,因為此時正好遇到學校缺乏教科書,過去商務印刷廠要負責印四分之三的課本。因此要拿到新翻譯的舊約聖經,照此看來還需等個兩、三年。

當中有一件好消息,就是詩篇的排版仍然完整,可以隨時付印。(刊於1932年6月《台灣教會公報》)

記憶空間──作為地方博物館的聚珍堂

◎林佩蓉(台灣文學館副研究員)

今年5月24日,台灣教會公報社推出「Tòe 巴克禮 pha-pha-走」特展,於完成改建後的台南門市展出。公報社以100多年前巴克禮創辦時所使用的名稱──聚珍堂,回應一座城市保存台灣史、記憶基督信仰腳蹤的精神。

這樣一棟可以保存教會暨台灣史料、城市記憶的建築物,聚珍堂不只是報社、書房,而是一座博物館,她攤開在市民乃至國人眼前的,是故事、藏品、展示的內容,而進行展演的延伸工作,是面向大眾的服務。
從外部的走廊到環繞公共空間的規劃與打字機、印刷機等展示,聚珍堂匯集了收藏、研究與展示的能量,上台階、下樓梯、開門、進入,迎面而來的是透過展示文字、物件所展演的故事、敘事以及相應的動線,都是展覽與空間共同策劃的內容,觀賞此空間後,一股屬於「可攜帶式」的情感於焉形成。

城市、地方的文化與歷史,透過實質、固定的物件,如建築物、美食等,提醒人民歷史的輪廓,當然地景的書寫、古蹟的考察等出版品,是最基本的記錄者。而在曾經全國最大又最古老的府城,透過行走、路線所交織的地圖、故事,將前人的腳蹤記錄下來,突破既有空間的疆界,策展與參與者共同架構出有機的博物館故事。故事走出空間,穿梭在現行的巷弄之間,參訪者因此擁有時空交錯的時間感。可攜帶式情感穿梭其中,不斷被累積,接受四方而來的刺激與交流,薈萃成更精彩的故事元素。

將當前聚珍堂所做的事,對照國際博物館協會 (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Museums,ICOM)對博物館的定義來看,該協會自1946年至今,隨著社會變化、大眾需求,歷經數次的變化,目前對博物館的定義為:博物館為一非營利、常設性機構,為了服務社會與促進社會發展,開放給大眾,而從事蒐集、維護、研究、溝通與展示人類的有形與無形文化遺產,以及其環境的場所。我們在聚珍堂看見了基督宗教落地生根的痕跡、宣教師紮實定根的信仰精神,以及在地的歷史人文,透過此次「Tòe 巴克禮 pha-pha-走」特展,我們不只能看見巴克禮牧師的宣教行跡,還能閱讀史料、對應古今地點的發展變遷。這些與我們的生命會有什麼連結?這是走入、走出博物館的無形文化命題,她會持續在不斷敘述過程中被累積故事、被擴增空間,被形塑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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