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縫中求生存──教會與惡的距離

劉炳熹

兩週前感冒,一連咳了兩個禮拜都還未能痊癒。健康的時候不會意識到有問題,只是一個小小的病痛,就足以影響我們的生活與思緒,讓人深刻體會到自己遠比想像中都還要脆弱。

活在這個快速且忙碌的加速時代,有時稍一不注意,就會整個人都呈現緊繃的狀態。乍看之下好像沒什麼,事實上卻潛藏一股沉重的壓力,悄悄地把定時炸彈埋在自己的生命。

我們都是99%的法利賽人,掌控生命的慾望讓人不容許半點失控的狀態產生,或是譴責自己,或是攻擊他人。呼應著近日來最夯戲劇《我們與惡的距離》,人們遠比自以為的還要靠近罪惡,不願意去理解他人,更別說放過他人、放過自己。

整體社會的遊戲規則都驅使人得往高處爬,所有的數字都得向上提升,否則就很容易引來質疑,是否自己所做的沒有果效?因此人就開始不計代價的瘋狂堆疊些什麼,直到最後可能失去了健康,才留下無數的懊悔。

教會在整體的脈絡中,並未能夠擺脫同樣的糾纏。牧師被數字所捆綁著,就像我們常常被稱讚於暑假兒童營隊人數節節攀升,各項事工發展迅速,這一切絲毫也沒什麼停下來的空間。

當閱讀台灣人口變化的大數據,未來人口數必然下滑,少子化、高齡化的狀態將越來越嚴重,許多今天重視的數字轉瞬就可能向下跑。到時,我們是否還能那麼坦然的看淡一切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人沒那麼容易放得開,牧師的法利賽人特質很快就會跑出來,壓迫自己,也壓迫周遭的他人。

當然,知道這種情況,教會弟兄姊妹很自然會說,牧師可以不用那麼忙碌,不一定真的要做那麼多事情,放自己一馬,也放身邊的人一馬。

真有辦法喘口氣嗎?許多聲音從來沒有止息:「傳道人週休五日」「不知道傳道人到底在忙什麼」「以前的牧師多苦,現在都很好命」……到頭來,已經分不清楚聲音是從自己內在跑出來,還是外面傳來的,形成一種可怕的惡性循環。我們與惡的距離,真的非常近。

一間真實願意接地氣的教會,牧師必然看見整體社會變遷所帶來的各種困境。人口數下滑帶來的「縮小社會」,影響的是教育及照顧等基礎資源的匱乏。小朋友得不到與都市平等的教育機會,老人家得不到照顧資源,教會所扮演的角色往往都是補洞,接住那主流社會安全網所網不住的那一群。

不僅是牧師,包含每一個各行各業願意投入資源不足地區的工作者,都會發現到自己的工作量之大,所要接觸的範圍之廣,是他人所無法想像的。那股壓力壓得讓人沒有任何空間,放棄是最簡單的答案,但只要退了,就代表有更多需要幫助的人頓時少了支持的力量;繼續支撐下去,又可以撐得了多久呢?

這完全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一趟旅程,我還找不到,應該說根本不可能找到答案。唯有更多的彼此理解,相互陪伴,才可能在最貼近惡的地方瞥見愛的力量,也就是,越能真實承認自己是法利賽人,就越能認識耶穌,越能感受恩典! (作者為東部中會新港教會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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