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我們成了一台歌仔戲〈下〉

舊曲新唱演繹聖經故事

相片提供/台灣歌仔戲班劇團

「我們成了一台戲,給世人和天使觀看。」(哥林多前書4章9節)


相片提供/台灣歌仔戲班劇團華人真道福音劇團恩友福音劇團

台灣歌仔戲班劇團

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

◎劉南芳(「台灣歌仔戲班劇團」藝術總監、成功大學台文系副教授)

這些年台灣教會很多人聽過「福音歌仔戲」,其名稱由來應是2002年聖誕節「台灣歌仔戲班劇團」第一次到雲林、嘉義的教會演出,當時西螺教會杜謙遜牧師說我們是「福音歌仔戲」,從此這名稱便慢慢流傳。之後我們也在平安月、復活節、教會週年慶等場合演出。2008年後又組織福音歌仔戲詩歌的「小巡演」,像是《逐工來祈禱》《上帝胖見子》,2019年福音歌仔戲已在台灣演過150幾場,歌仔戲詩歌巡演也超過70場。

對我而言,「歌仔戲」是個很難形容的名詞。我在1986年以「麥寮拱樂社」歌仔戲劇團的研究作為碩士論文題目,畢業後進入歌仔戲界當編劇、製作人,至今30多年了。歌仔戲是我的專長、曾是我的職業、學習台語的學校,也是我與上帝辯論、爭執、一同工作的所在。茄萣的葉牧師曾告訴我,當年的老牧師會去廟口演歌仔戲的地方巡視,如果有教會的弟兄姊妹去看歌仔戲,就把他們趕回家。這位老牧師如果知道一個教會姊妹帶著她的歌仔戲團去教會演歌仔戲,他應該會很驚奇。

我讀碩士班的年代,很少有人把歌仔戲看成台灣寶貴的文化,我的論文寫歌仔戲遭受到許多異樣的眼光,「歌仔戲有什麼好研究呢?」「做歌仔戲有什麼前途呢?」不過,上帝就是給我一種「異樣的眼光」,在很多輕視的聲音中,我還是覺得歌仔戲太感動人了!我從前不太會講台語,講台語的能力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在戲班學的。我出生在台北、在台灣受完整的教育,但是我認識台灣完全是從歌仔戲開始,對我而言,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它讓我從語言的熟練開啟對台灣文化的認識,我親切地感受到,像我阿嬤一樣的台灣民眾是怎麼想事情、怎麼樣的感情會使他們有共鳴,這是我讀到博士畢業都學不到的。

我慢慢學習成為專業歌仔戲編劇和製作人,2002年起,我帶著劇團到教會演出「福音歌仔戲」,再一次從很多「異樣的眼光」中設法突圍。很多教會長老、牧師、弟兄姊妹問我:「姊妹,這是妳的異象嗎?」我很心虛表示,我沒有什麼異象,我是個平信徒,最初只是想在我的專業上為上帝做點事情。
接下來就有人問我:「耶穌會看歌仔戲嗎?祂看得懂嗎?」這個問題其實很像「上帝聽得懂台語嗎?祂不是外國人嗎?」

相片提供/台灣歌仔戲班劇團

2004年我改編歌仔戲《路得記》,接下來是2011年《約瑟的新衫》、2012年《拿伯的葡萄園》、2015年《以斯帖記》、2016年《浪子回頭》、2018年《約拿和大尾魚》……。除了這些聖經故事改編的歌仔戲之外,我們也為八八水災的災民改編了傳統戲《鎖麟囊》,強調在患難中彼此相助,對未來要有勇氣和盼望。我們還製作一系列「台灣故事劇場」,像是《郭懷一》《外木山的草鞋》……,再現台灣的歷史、風土人情。

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也是台語押韻的「韻文學」,擅長用台灣的語言與音樂詮釋歷史、描寫當代人的思想感情。「福音歌仔戲」也不只是聖經故事,而是基督徒藉由歌仔戲這個媒介,親切與台灣百姓談天、打成一片的方式。我曾藉由歌仔戲深入了解台灣,我相信會有更多百姓能藉由歌仔戲深入了解上帝、接受福音。因為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是上帝祝福的橋梁。上帝喜歡我們傳福音給萬民,並用萬民熟悉的語言方式。

突破重圍是不容易的,這些年我們工作很困難,但有許多美好的迴響,許多人告訴我家裡的長輩不願意去教會聽講道,但願意看《約瑟的新衫》《浪子回頭》……。經過這麼多年,我仍常想起城市鄉間那些專注的眼神、滿足的表情,我發現並不是我為上帝做了什麼,而是我找到上帝想做的事,祂想盡辦法引導我、栽培我,在我灰心喪志時賜給我盼望,如今我很慶幸能與祂同工。

我們這一代人在台灣接受完整教育,養成文學、戲劇與創作方面的能力,承接台灣文化時,不只要「延續」或「振興」,應該為台灣文化注入新活水。基督徒應認真耕耘自己的文化,付出關心和支持!這是我和我們劇團持續要做的事,上帝必要祝福,讓我們的眼睛見到遼闊之地!

 

華人真道福音劇團

演聖經刻在長者心上

採訪◎陳怡潔

《新:慈父與浪子》演出路加福音的父親與大兒子。

母親節這天,在台北真道教會有10多位演員粉墨登場,演出七幕歌仔戲《新:慈父與浪子》,故事由路加福音15章11~32節的「浪子回頭」改編,演員們唱腔氣勢十足、身段靈活俐落,精采演出讓人完全看不出這是由中高齡業餘歌仔戲演員組成的戲團。台下則坐滿高齡長者,時而歡笑、時而鼓掌叫好、時而唱和,專注投入劇情。

這是「華人真道福音劇團」演出現場,團員都是中高齡的會友與慕道友,自2011年成立以來,持續在台灣、馬來西亞等地巡迴演出,致力於用歌仔戲傳揚福音給長者。

為何選擇用歌仔戲傳福音?華人真道福音劇團團長陳瑞枝牧師說,若講一篇道給長者聽,他們能記住一半就很不錯,但若演一齣戲給他們看,長者幾乎都會記住戲劇內容,因為聲光、唱腔、身段、劇情、服裝,都很能吸引長者的注意力,所以用戲劇傳揚福音是很好的策略,就像歌羅西書1章28節:「我們傳揚祂,是用諸般的智慧,勸戒各人,教導各人,要把各人在基督裡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

高齡77歲的陳瑞枝,是創團團長、劇作家兼藝術總監,也會在戲中軋上一角。出身嘉義的她,從小跟著阿公阿嬤看歌仔戲,婚後隨夫婿長住香港,並在35歲時信主。有次經過香港旺角廟街,聽見他們唱粵劇《帝女花》酬神,她被劇中公主的哀悽歌聲感動,也興起一個念頭──若未來能用同樣極富音韻之美和情感的歌仔戲,編寫帶著信望愛的戲曲來傳揚天國的福音,該有多好!

這個異象在上帝帶領下步步實現,陳瑞枝44歲時回台、接受神學訓練和全職服事,向說台語的長輩和基層群體傳福音,尤其是她的負擔。2011年,陳瑞枝69歲時,神開道路讓她認識著名歌仔戲小生、主內姊妹陳禹安,並於同年在教會成立劇團,讓陳瑞枝在自身也邁入晚年時,實現多年前的異象,用歌仔戲演繹聖經故事,在故鄉嘉義和全台各地巡迴演出,甚至遠赴馬來西亞的華人教會,用歌仔戲向長者傳福音。

《新:慈父與浪子》中的小兒子上酒家,結識風塵女子玉霜。

談起這段經歷,陳瑞枝笑著說:「這是一種『pre-grace』(預先的恩典),我從幼稚園到小學,跟著阿公阿嬤看歌仔戲,小時候的志願是當作家。中學時父親帶我看京劇、婚後在香港接觸粵劇,都非常喜歡這些戲曲。神要用一個人,真的都早有預備。我們每個人從小在原生家庭中,神就已經一直在預備、塑造我們,只是我們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回想起來,為什麼我到了晚年會用戲劇傳福音,都是神預先的恩典。」

華人真道福音劇團用福音歌仔戲服事各地長輩時,團員本身的生命也得著造就,例如陳德鈺與施明珠。真道教會當年由來自香港的牧師在台拓植,年長會友中有不少人出身港澳,2018年起劇團也成立粵劇班,團員都是老當益壯的會友,平均年齡高達80歲!劇團同時用歌仔戲、粵劇兩種戲曲向長者傳福音,而今年7月,劇團更計畫成立京劇班,希望用華人的三大語言──台語、華語、粵語,透過傳統戲曲,將福音帶給各地長者!

華人真道福音劇團粵劇《帝女花》

當家小旦被主得著

相片提供/華人真道福音劇團

本身是公職人員、年近60歲的陳德鈺,原在社區大學戲曲班學戲,有10年業餘歌仔戲經驗,目前是華人真道福音劇團的當家小旦。在《新:慈父與浪子》中,她扮演身世坎坷、被養父逼著下海,又騙走小兒子家產的風塵女子「玉霜」,唱起〈玉樓春〉等曲調,顯得楚楚可憐、令人動容。

談起印象深刻的演出經驗,陳德鈺談到,劇團曾數度到嘉義縣新港鄉的月眉潭基督教會演出,場地是教會附近的廟口,是當地人潮聚集之處。雖然宗教信仰不同,但活動內容是大家喜愛的歌仔戲,幾年來廟方都大方出借廟埕,讓劇團演出聖經故事、牧師上台短講,社區居民也都很踴躍參加。

談起在教會外與教會內演出的差異,陳德鈺說,在教會外演出民間故事、忠孝節義;在教會內演出的戲曲則改編自聖經。雖然同樣用歌仔戲來唱,但心情很不同,在教會外是對觀眾唱戲,在教會內則抱持敬畏、服事的心態,不只演給觀眾看,更是演給上帝看。原非基督徒的她,也因入團而成為慕道友,並決志信主受洗。

陳德鈺不只自己參與劇團,也帶著社大戲曲班的同學一起參與活動,例如與她年齡相仿的施明珠,今年3月即因此入團。施明珠說,日常生活中自己就是扮演媽媽、上班族角色,但在歌仔戲中,扮丑角就像小丑、扮小生就很帥氣,化妝和穿上戲服後,就能「三分樣,七分像」,這是她喜愛戲曲的原因。沒有特別信仰的她,在參與劇團後,也覺得用傳統戲曲宣揚聖經故事是很好的方式,並開始能接受基督信仰。

 

恩友福音劇團

唱上帝的話語無國界

◎賴張崇岐(恩友福音劇團執行長)

「恩友福音劇團」於2017年6月成立,原是一群努力、專業且熱愛歌仔戲的素人姊妹一起合作,以歌仔戲「演、說、唱」方式,透過「福音本土化」戲劇,把上帝的道宣揚出來。

在劇團團長李逸琳姊妹、藝術總監馬小馬老師、課務副團吳暎惠姊妹、公關副團吳小萍姊妹的共同規劃帶領下,自成立以來,每年的演出場次都以「翻倍」的速度成長。

為福音而唱  

戲劇佈道的方式相對柔軟,容易將信仰、上帝話語刻在人心,加上運用肢體身段、優美唱腔,能帶出盼望的福音。我們希望藉戲劇表演、戲曲吟唱、演聖經故事,將上帝的旨意彰顯出來。

上帝能安慰心靈受創的人,透過戲劇,更能療癒人心。目前劇團推動事工有:

1.唸歌仔,唱見證:以類似歌仔戲曲廣播劇的角色扮演,唱出活潑生動的個人見證。

2.以短期教學作為福音管道:將聖經金句套入,松年團契吟唱之餘,更能記住經文。

3.福音折子戲演出:配合各教會佈道活動,以偏向本土的表演方式將聖經故事呈現出來。

4.超越文字,愛上聖經:共讀聖經,以聖經為劇本。用演戲方式了解聖經內容及人物個性,進而了解上帝心意。

5.聖經章節吟唱:用歌仔戲曲調唱聖經金句。

6.看聖經學唱戲:將300~500個聖經戲曲分類輯印、錄音,成為可學習的教材。

7.協助教會,推動益人學苑課程:培養與社區溝通管道,透過戲劇了解聖經內容、人物個性,增加居民進入教會的次數。

8.辦研習會:定期分享劇團如何運用歌仔戲曲調,與教會搭配「福音出擊」工作。

9.為弱勢團體募款演出:支持全方位基金會。

海內外佈道演出  

看過恩友福音劇團演出的外國友人與華人,希望我們有機會能到當地做福音佈道演出。戲曲表演無國界,這個計畫將是劇團在2020年的重要里程碑。現階段有以下數個「操練步驟」:

1.配搭七星中會九份教會,針對觀光客進行佈道,培訓團員;配搭台北中會淡水教會偕醫館,用歌仔戲演出馬偕博士的故事。

2.歐洲短期宣教:看到歐洲許多教堂關閉,我們希望藉由在街頭表演歌仔戲這種東方傳統戲曲,促進與國外教會、福音機構的宣教合作。目前規劃以西班牙為演出第一站。

3.2018年10月21日,在翡翠灣太平洋會館舉辦福音歌仔戲工作坊,集結美國德州教授伉儷、菲律賓姊妹與各教會弟兄姊妹。

4.南美洲傳福音:南美巴西聖保羅大安教會范義雄牧師邀請我們參與2020年10月「大安教會50週年慶」,預計3位團員前往。盼望能在上帝帶領下,到智利聖地牙哥做福音戲劇佈道演出。

恩友福音劇團已累計近70場見證、戲曲講道與戲劇演出,並在教會、益人學院、老人關懷據點、養護院與松年團契進行教學工作,為福音開展出一條嶄新的道路,並期許將福音傳到地極!

【劇團劇碼各幕簡述】

 好撒馬利亞人(改編自路加福音10章30~35節) 
序 場:秀才陳文生與他的書僮阿福進京趕考。翻山越嶺,天色已黑,卻找不到客棧落腳。
第一場〈黑店〉:趙歹人藉著開客棧做黑店生意、搶奪客商,陳文生被洗劫一空。
第二場〈故友〉:陳文生與阿福身上的錢財都被搶走了,落得逃命的下場,沒有辦法進京趕考。陳文生非常煩惱,剛好遇到他的同窗好友夫婦經過,本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幫助,但同窗好友表面說很想幫忙,內心卻不願意,他的太太更用話語羞辱陳文生。
第三場〈貴人〉:陳文生、阿福主僕兩人很傷心的時候,剛好有一個賣油人來旺經過,很有同情心的說要幫他們。來旺想要協助他們,可是他自己身上也沒有錢,就趕快回到他的村莊去幫忙借錢,希望讓陳文生進京趕考。來旺指出,接下來出現的撒馬利亞人,出身低、沒有任何資源、又常常被人家誤解。但是,最後卻是這個撒馬利亞人幫助了陳文生。

【傳統曲調新唱 福音無國界】

改寫傳統歌仔戲曲調,唱出英文福音旋律,讓國際看到台灣特色戲曲。希望未來在國際場合有演出機會,並帶動弟兄姊妹參與聖經故事創作、吟唱敬拜,例如:

曲調/桃花過渡

God’s love will never leave you;
God’s love to touch and change
you will never lose it ,
and it will never diminish .
Rest in His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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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