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無遮欄】我討厭夏天

盧悅文(貿易從業人員)

「我討厭夏天。」從沒想過這會出現在腦海裡,理論上,我應該要喜歡夏天的。自小因免疫系統的關係,每每只要氣溫太低、身體沒有足夠的保暖,我的四肢關節就會開始過敏。過敏症狀一開始是從關節紅腫發癢,接著每個關節和關節之間的紅腫就會連結在一起,變成一個叢聚。腳板幾乎都是冰冷的,棉被比老弟的還要厚重,而老爸從英國買回來的熱水袋是必備品項。看過的醫生,不論國籍,都說著一樣的話:長大就好了。

2003年,台灣籠罩在SARS傳染的恐懼中,我決定延長停留在日內瓦工作的時間,那是我第一次經歷到什麼叫做沒有冷氣的夏天。

那年的日內瓦很熱,熱到巧克力放在室內會自己融化,熱到打開房間的門就有一股熱氣直接竄出來,熱到你會覺得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以為自己是在台灣,而不是涼爽乾燥的日內瓦。白天坐在辦公室內,過去設計用來保暖的辦公室,在夏天簡直就是折磨,而且西歐根本沒有電風扇。7月中回到台灣後,我竟然因為可以吹到冷氣而感到幸福。

大約就是從2003年開始,歐洲的夏天越來越熱,更正確的說,是歐洲的夏天越來越反常。「熱浪」成為常見的名詞,南歐的城市幾乎常有高溫出現,對原本喜歡跑去把自己晒得紅紅的歐洲人而言,熱浪是夏天的惡夢。

然而,有熱浪的夏天,也就有寒冷的夏天。2011年的夏天,我在瑞士納沙泰爾(Neuchâtel)曠鄉(Grandchamp)體驗為期3個月靈修生活,卻是穿著從修道院衣櫥中找出來的毛線衣、毛襪,晚飯後,還得把保溫杯裝得滿滿,帶回房間備用。那年曠鄉夏天的平均溫度,是攝氏16度。

今年夏天,我又去了趟歐洲。早在去年,氣象專家已提出警告,今年歐洲夏天將異常炎熱。果不其然,日內瓦最高溫度飆到攝氏37度,而過往總是陰雨綿綿的倫敦,最高溫度也來到攝氏32度。穿著薄長袖,提著裝滿伴手禮的行李箱,走在密不通風、號稱全世界最老的倫敦地鐵通道內,我的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窒息。英國氣象局甚至警告每日通勤上班的通勤者,熱浪來襲時盡量不要搭乘鐵路,以免火車通風不良,身體不適。

今年的夏天,北歐和阿拉斯加異常炎熱,西伯利亞森林大火、亞馬遜熱帶森林燃燒不斷,而中非萬起野火肆虐,數量超過亞馬遜森林大火5倍。日前,冰島還為了一條消失的冰河舉行告別式。我從前不會想像這些災害對全球氣候系統的影響,以及將對我們人類帶來什麼樣的災害。沒想到,等我真的長大了,我卻開始討厭夏天,猶如小時候討厭冬天一樣。而這個討厭,是伴隨著對生活環境被大肆破壞,而無法預測後果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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