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無遮欄】信義區不等於台灣,上海也不會是中國

鄭睦群(淡江大學歷史系兼任助理教授)

「前線那條橋毒氣太強,每人最多支持十幾分鐘,倒下了就換一批新的,就這樣打了28小時。」前陣子死守香港中文大學朋友寫來的訊息,他吸了太多毒氣,返家後就倒了,呼吸困難且出著奇癢無比的疹子,幾天後才返回工作崗位。

香港的基督教學術會議遠多於台灣,所以我這幾年經常造訪香港,也結識了不少朋友,經常在通訊軟體中互動。今年6月,在浸會大學一場學術研討會的隔天,我走上香港街頭,成為200萬遊行群中的一分子,那陣子並沒有太多「勇武」的情事發生。我有時也會想,如果當時港府確實聽見民眾的訴求,並實際行動實踐當初中國政府承諾給香港市民的政治權利,這些「勇武」會有人支持?

前陣子,香港區議會的選舉變天了,如實呈現當前的香港民意,顯見罔顧脈絡的「安定牌」不是萬靈丹。不少香港朋友皆認為,許多因為抗爭造成的不便確有其必要性。其實回首人類已知歷史,似乎還沒有看過哪座城市,可以將原先應該是幾十年才出現一次的動人畫面,在短短半年間傾巢而出,而且目前還看不到盡頭。因為一旦退縮,前幾個月的堅持,一切全部都將化成烏有。香港人只能在絕望中奮力創造希望,沒有退路。此等極致哀愁的情境如實上演,只因香港人當初沒得選擇,只能接受中國共產黨的治理。

但在今日尚有選擇權的台灣,卻有不少人拚命往對岸衝,並不斷讚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進步」。細問他們認為中國何處「進步」?得到的答案幾乎清一色集中在「物質」層面,而看不見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基本權利與價值。否則各項建設如此「進步」的香港,這些日子又怎麼會抗爭到這樣的程度?
另一方面,那些身邊不斷強調所謂中國「進步」的朋友們,一問之下不是沒去中國,就是只去過若干如上海等知名大城市,然後返國數落著台灣的「落後」。

我不會否定這些朋友在中國感受到的「進步」,例如資金的集中、高鐵的速度、樓房的高聳與電子支付的便利,這都是客觀的事實。但此等論調都忽略了中國是一個權力與資金分配極度扭曲的國家,不只不均,也沒有程序上的正義。

有一回,一位深信中國進步論的朋友在聊天時用「你們天龍人」揶揄身邊的台北市民,但我當下馬上反問:「就各種比例而言,如果你不認為台北市的信義區等於台灣,那你又為什麼覺得上海就是中國?」朋友瞬間語塞,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趕緊換下一個話題了。

之後,他再也沒有提到中國的「進步」,連「天龍國」一詞也不用了。

廣告/手到心至抄寫本-箴言

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