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償 ê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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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柏壽

我自細漢到大漢生活佇阮阿公 ê 溪邊厝庄(這馬叫東和),離開斗六街仔約4公里。每日我騎鐵馬去斗六中學讀冊,每日攏經過半路阿公起 ê 五里亭。每早阮阿媽就擔二壺滾水去囥(khǹg)佇遐。當時,古坑附近逐庄頭 ê 人欲去斗六,攏會經過五里亭,佇 hia 歇睏、停步、lim 茶。後來有人佇亭仔內 chhāi 一仙土地公,過路人經過嘛攏順紲拜拜。這个所在就是親像基督教教會,欲互人停步、歇睏、lim 茶,毋免講啥物大道理。我想這就是上理想 ê 教會,真正是神性 kap 人性合一 ê 所在。

民視 ê《台灣演義》有報導百外年前,有百外位台灣人冒險渡海離開台灣島,去130里外離台灣最近 ê 琉球八重山列島 ê 石垣島(Ishigakijima)去拓荒。In 對台灣 chah 去水稻、鳳梨,閣較重要 ê 就是將台灣水牛搬過去。水牛真𠢕(gâu)犁田,是人工 ê 三、四倍成績。在地 ê 日本人毋捌看過水牛,真尊敬水牛。水牛縛佇大樹跤,日本人就去水牛面前拜拜,因為 in 認為水牛非常偉大。佇這个真純情 ê 小島 kap 遮个純情 ê 人民,水牛崇拜嘛是 in 心靈 ê 滿足。宗教、自然 kap 生活結連做伙,是一款真自然 ê 信仰形態。佇台灣這種現象嘛時時會看著。

故鄉 ê 夢親像白雲

回想過去青春少年時代佇台灣經過悽慘 ê 失戀歷史,hō͘ 我生命中三擺陷入深谷底。每一擺攏 hō͘ 我感覺生命已經結束,無想欲閣活落去。但是有歲以後,回想起來,彼時陣實在毋是失戀,實在是咧單戀、單相思,因為根本人無欲 chha̍p 咱,人連看咱 toh 無欲看,看著我就越頭,西洋講這叫做柏拉圖(Platonic)式 ê 戀愛。Plato 認為雖然對方無反應,不過,單方面 ê 愛嘛是一種愛,嘛是一種真正常、真可貴 ê 愛情,是人生命 ê 一部分。遐个離開我、棄 sak 我 ê「心所愛 ê 人」,in 心內可能已經無我 ê 存在,但是 in 佇我 ê 靈魂內面,猶占真大 ê 分量,時常佇我夢中轉來、擴散,佇故鄉 ê 山路,佇落西北雨 ê 溪仔口,佇校園內鳳凰花 ê 樹仔腳,時時會出現 in ê 形影。可能就是 in ê 存在,上帝 hō͘ 我袂袂記我 ê 故鄉。已經70外冬 lah,已經𤆬(chhōa)某結婚生囝 lah,蹛外口 ê 日子已經比蹛佇生我 ê 故鄉較久,但是故鄉情結,愈來愈嚴重。啥物人有法度醫我 ê 失戀失鄉 ê 病啊?故鄉 ê 夢不過親像白雲佇天頂咧飛,永遠 giú 袂著、掠袂著。

日本影集《男人真命苦》(男はつらいよ)男主角阿寅(tora san)一世人毋捌𤆬某,毋是伊毋敢去愛別人,是因為若是有人開始認真欲愛伊 ê 時,伊就離開,因為伊一生就是欲追求一个「無償 ê 愛」,一直追求一个無條件 ê 愛,供給別人 ê 愛。伊一生只有為別人想、為別人好,為別人祈禱。伊祈禱 ê 本質毋是在佇伊 ê「結果」,是在佇伊祈禱 ê「過程」中,去想著對方 ê 形影,會當產生 kap 對方自由共生 ê 力量,是真實 kap 幸福 ê 瞬間。對 phāiⁿ 著人生 ê 重擔 ê 人來講,是真正生命力量 ê 來源。伊一直毋敢勇敢接受別人 ê 愛。別人供給伊 ê 愛,親像佇天頂咧飛。伊認為真正 ê 愛情是為著對方 ê 圓滿 kap 幸福來祈禱,這種愛是超越一般男女通常 ê 愛 ê 意念,是堅持一種無償 ê 愛 ê 心願。但是這種愛嘛是伊 ê 運命中悲傷 ê 源頭;也因為是這種 ê 愛,hō͘ 伊會當接受各種 ê 人,嘛 hō͘ 逐種 ê 人會當接受伊。伊 ê 愛情 kap 生命結做伙。

阿寅 ê 人生觀起源是受著 in 庄內廟公(御前樣 gozensama)笠智眾 ê 影響。廟公對全庄人 ê 態度,無分男女老幼好額散,一視同仁,無分聖俗,日常生活 kap 宗教信仰完全結合,所以伊得著全庄 ê 敬疼。全庄發生任何代誌,甚至雞仔狗仔相拍,伊攏知影,攏有法度解決。伊逐日用掃梳(sàu-se)掃廟口埕,這可能是日本式廟寺宗教 ê 典型。阿寅 ê 小妹櫻(さくら)佇小巷經營 ê 粉圓仔店,是這个大兄各地流浪以後,se̍h 到尾一定會轉來 ê 所在。這个小粉圓仔店毋但供應肉體需要,更加是人間精神生活 ê 泉源,毋但寅,嘛是全庄散赤人自然依倚 ê 精神中心。因為這个小妹 ê 店 ê 存在,阿寅去到佗位流浪,心內攏有一个會當轉來 ê 所在。轉來這間厝,hō͘ 伊心靈再生,再出發,繼續閣出去流浪。

無償 ê 愛是聖俗結連 ê 所在

阿寅故事,大部分發生佇偏僻鄉村,毋是佇中心地區 ê 東京,這是表示世情 ê 演變毋但發生佇社會 ê 心臟。偏僻地區 ê 人民、文化、習慣、信仰形態,毋但影響中心地區,顛倒 in 已經發展出新 ê 地方信仰 kap 文明,新 ê 地方文明並無輸市中心。基督教是對人種混雜 ê 加利利庄社發芽生長,毋是對「聖城」ê 耶路撒冷產生 ê。「上帝祝福你」kap「南無阿彌佗佛」結連做伙,在地 ê「山岳信仰」kap 西方傳來 ê「西方淨土」(天國)結連做伙。偏僻地區 ê 生活形態,已經變做日本文化 ê 一部分,這是阿寅 ê 故事欲傳達 ê 信息。咱來看地小 ê 台灣,城鄉 ê 結構 kap 牽連,閣較應該思考這个問題,hō͘ 咱台灣會變做世間人人欣慕 ê 所在。

京都同志社大學神學院有將阿寅40外集影片變做研究基督教倫理生活教材,因為 in 認為伊 ê 人生態度有符合耶穌基督 ê 教示,至少有符合日本人人生觀 ê 一部分。保羅講「人」ê 定義真簡單:「人就是會生活、會振動、閣有人格 ê 動物」(參考使徒行傳17章28節),這个「人格」包括男女兩性全體,有包括兩性愛情互相包容照顧 ê 部分,才是人。基督教叫咱做完全 ê「人」,叫咱去全世界,去生湠、生長、開發,叫咱去「世界大不同」ê 所在去奮鬥拍拚,佇 hia 咱欲揣著上帝創造真寶貝 ê、有共同人性 ê「疼」ê 所在,就是主耶穌所講 ê,全人類所追求 ê 疼,就是無求回報、無補償 ê 「愛」(路加福音6章32節)。彼就是未來世界 ê 上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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