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不可雕刻偶像|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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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伊莉莎白‧艾略特(Elisabeth Elliot)
譯◉洪敬慧

瓜亞基爾宣教年會開幕後第一場聚會,是在早上靈修。我和珍妮‧托姆柏利站在舉行禱告會的教堂後方等她的先生喬,好一起參加靈修。形形色色的宣教師前仆後繼走入我們身旁的大門,就像自詡福音派的人所宣認的教義認同那麼多。

「海瑟,都好嗎?妳剪頭髮了!」

「嗨,哈利兄,你什麼時候到的啊?」

「要跟著媽媽喔,貝西,牽媽媽的手。貝西!我說這邊。我們再等一下下就能坐了。」

「哇,讚美主,麥克,這不是我們一直期待的嗎?太好了,真的好極了!就在大廣場那兒對嗎?他們不會讓你煩心嗎?我們本來要辦一場聚會,就在我們被扔爛蕃茄那裡。可以的話,我想和你回那邊再辦一場活動。」

「這真的是最好吃的做法,如果你要食譜的話,我可以給你喔。」

「……告訴她,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但她執意要這樣做,也寫信給執行長了……。」

我幾乎可以從各種細節看出他們是宣教師,除了少數幾個看起來沒那麼符合刻板印象。他們大多堅定、認真、熱誠,年輕人熱切地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年長者的眼神透露著疲憊,雙肩無力地下垂。在場的女士幾乎都素顏,少數幾位畫了含蓄的淡妝,但絕大多數人的髮型已經過時好幾年。她們走進來時有些拘謹,輕輕地將孩子推到前面,再看看周圍有無靠近會場後方的座位。珍妮將我介紹給幾位停下腳步和她打招呼的人。

(繪圖/劉聖秋)

「瑪格莉特‧斯帕霍克?啊!妳就是那個新來的,在山上做印第安人事工,對吧?」

「喔!對,印第安人基督協會(IFC),是嗎?還喜歡在印第安人當中服事嗎?」

「山上如何?環境很原始吧?」

我回答這堆問題時含糊其辭,幸好這些人看起來也沒那麼期待我會給出什麼答案。

我瀏覽著門兩側長桌上的刊物,封面的標題揭示了宣教師怎麼思想他們的呼召:「拉丁美洲,一片為基督的機會之地」「教會對於失落種族的責任?」「上帝正呼召你嗎?」「怎麼知道上帝對你人生的旨意?」「厄瓜多危機四伏」「未完成的使命」「未觸及的百萬靈魂」「大使命與你的關係」。在我大學時期,這些主題代表我心之所向。但現在我看到這些,時不時看看從門那兒走進來的人──也就是這些文宣招募到的人──我知道這一切不再只是我渴望擁有的,而且是此時此刻我應該抱持的想法。但是,我都已經具備了嗎?

「所以我問她:『為什麼他們不把妳差派到……?』」

「比爾,董事會見,好嗎?就在主日學正後方那間教室。」

「珊迪!」這次是珍妮開口。「珊迪,妳直接回來了……。好吧,妳為什麼不早說?聚會要開始了。喔,瑪格莉特,妳可以幫我抱一下喬治嗎?我跟珊迪說一下話。」

那位司琴──對的,又是布萊克女士──彈了幾個聽起來鏗鏘有力的和弦,重複了好幾回,司會和領唱走上舞台就定位,與會者匆匆找了位子坐下。聚會開始了,程序和之前禱告會一樣,讀經、禱告、培靈信息,信息是由托萊多一間大教會的牧師艾拉‧J‧帕金斯負責。此次年會最大的宣教委員會主席,向我們介紹帕金斯先生。他的福音廣播節目很有名,替厄瓜多的宣教事工募了大筆奉獻。厄瓜多是帕金斯先生特別看重的禾場,只要有機會,他就會親自參與。

「我們都知道,帕金斯先生的廣播節目一直以來對我們是多大的祝福──在美國放送,並利用短波波段播送到這裡──所以我們很期待這個禮拜,與他、與主,領受真正的祝福。帕金斯先生,我們很榮幸有你在我們當中。」

帕金斯先生是個矮小的男子,但聲音強而有力。他開始向我們述說,能在宣教事工中當一名宣教師是多大的特權。接著他講了一、兩個幽默的故事,並引用約翰福音15章傳講信息,關於如何為基督結出果子。「這個奧祕,住在愛裡,」帕金斯先生如此說:「就是住在祂的裡面,連在葡萄樹上。基督是葡萄樹,我們就是住在祂裡面。所以,是不是很簡單?你我總是東奔西跑,說要為基督服事,努力事奉主,而祂告訴我們,該做的就是住在祂裡面。」他仔細解釋枝子怎麼連接於葡萄樹,讓我一如既往地思索耶穌說的「住在我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儘管帕金斯先生已經說明了這項奧祕,對我來說,這依然是個奧祕。

(繪圖/劉聖秋)

我後來聽到這樣的對話。「很棒的信息呢,對吧?」「天哪,這真是祝福。真是太好了,當你在宣教工場感到靈命枯竭時,能聽到這樣的信息。可以按著領受改變,不必總是在給予──你懂我說什麼。」

然後來到短暫的茶點時間,他們稱為「團契時光」。每個人看起來都興高采烈地交談著,對彼此重複說著一些相似的內容。我沒有對這些人說太多話,只是手拿著一杯咖啡站在那兒,等待時間流逝。我試著偷聽別人對話,不斷聽到他們重複使用「我們的工作」「我們的宣教」「我們的印第安人」「我們的部落」等辭彙。他們似乎都很有歸屬感,他們明白中間的界線──當作我是在想像吧──他們看起來戴著相同的面具。他們持著的聖經都已磨損了,男士拿的黑皮聖經比較大本,還有許多折角,有摩洛哥皮革做的封面;女士拿的聖經通常比較小本,其中一些還是彩色裝訂,上面有燙金的書名。在這個喝咖啡的時段,我注意到一些聚會前看著男士走進教會時忽略的東西。我感覺到他們中間有一股相當友好的氛圍,但他們眼中似乎只看得到彼此,他們知道有女士在場,卻不正眼看她們。而那些女士──年輕的、懷孕的、雙眼熠熠生輝孤身而來的、過重且年老的、有魅力的、沒什麼吸引力的──她們看起來彷彿為基督犧牲了許多。這讓我感到既錐心又羞愧,我是誰呢,竟敢論斷她們的外貌?耶和華看的是內心。

不同宣教機構的成員有一定程度的不同,有些禁止女性化妝,有些吃素,有些從中西部的農民中找新血,有些都在同一所聖經學校招募,有些以單身女性為主。還有些差會的成員都是同一個宗派出身,在宗派裡受教育、得庇護,當然,如此一來,只有完全遵行體制才能夠生存。我曾聽說,宣教師可以是全世界最懶惰的人,也可以是最過勞的人。我在這裡同時看到了兩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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