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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南衡
會記得細漢 ê 時，若有囝仔連鞭討 beh 食 che、連鞭討 beh 食 he，一支嘴食無停。Hit-ê 時陣，厝裡 ê 序大人有可能出聲罵講：「你 chit-ê 囝仔『無掛牛嘴籠』（bô kòa gû-chhùi-lam）那會使得！」我當時 ê 第一個反應是，人 m̄ 是牛，是 beh 按怎掛牛嘴籠咧？
像阮 7、80 歲 chit-ê 年紀佇庄腳大漢 ê 台灣人，作囝仔 ê 時一定 bat 看過牛嘴籠。早前我看過 ê 牛嘴籠是用竹篾仔編一個抵抵合牛 ê 嘴，掛 leh hō͘ 牛嘴 bē-tàng 擘開食物件，而後 bat 看 tio̍h 鐵造 ê 牛嘴籠。
我請教阮庄裡一位農伯仔，牛 hiah 辛苦幫忙農民做工課，是按怎用牛嘴籠控制伊 mài 食物件？農伯仔問我牛按怎辛苦幫忙農民你敢知。我應講牛幫忙農民犁田。農伯仔笑講：Bē-bái bē-bái，猶知影一項犁田。伊足認真說明牛按怎幫忙農民做工：稻仔割了後，通常攏是 hō͘ 田地歇睏，出在伊日曝風吹雨沃，chit 期稻仔收成了等後期，後期 ê 第一動作 tio̍h 是犁田，人一手牽牛一手按犁來翻土，kā 野草 kah 稻藁頭翻落去土內底，che 是牛上出力 ê 工課。
續落才放水淹土，才踏割耙，前後有兩排竹抑是鐵齒，人踏佇割耙架頂，用索仔縛割耙兩頭用牛來拖，人徛佇後面壓草，有草 ê 時 tio̍h 出力壓，kā 草壓落土。踏割耙 ê 用意是 kā 土坏割 hō͘ 碎、割 hō͘ 瀾，水一下淹 khah 快散開。Bē 曉踏 ê 人會踏顛倒平，顛倒 kā 土坏內底 ê 野草 kah 稻藁頭挖倒起來，tio̍h 愛知影順 hit-ê 向。續落去有人「橫手耙」──用手耙 kā 土耙平，有人省起來。續落去是「拍磟碡（lâ-tak）」，牛拖磟碡 kā 浸佇水中 ê 田土拍作漿。無論叼一項攏 tio̍h 牛出力鬥參共。
Chiah 呢有苦勞 ê 牛，哪有可能 kā 掛牛嘴籠 m̄ hō͘ 伊食物件？He 是有時一定 tio̍h 牽牛 ùi 田園邊經過，驚伊隨嘴食作物。除了割草飼牛，有時 mā tio̍h 放牛食草，每一家 ê 囝仔牽牛去草埔出在伊食草。有時歸陣囝作 in 去 sńg，驚牛走去，khah 巧 ê 囝仔，會佇草埔釘一枝 khi̍t 仔、牛索縛佇 kht 仔，幾隻牛食來食去 mā 攏佇家己 hit 條牛索半徑內底。
我講最近真少佇田裡看 tio̍h 水牛 teh 作工。農伯仔講，一寡工課攏 hō͘ 機器農具搶去，大型 ê 犁田機、開引曳機 ê 割耙，甚至連人跪 leh 佇田裡 ê 播田 mā 機器化。戰後初期，我少年 ê 時，台灣 ê 水牛上濟有接近 33 萬隻，2007 年台灣水牛 chhun 4000 外隻猶無 5000 隻。
我想，台灣 ê 水牛愈來愈少，連佇庄腳水牛 to̍h 罕得看 tio̍h ah。Mài 講將來，tio̍h 是今仔日，你罵一個嘴足不廉 ê 囝仔：「你 chit-ê 囝仔『無掛牛嘴籠』那會使得！」相信聽 tio̍h chit 句話 ê 人，攏會問講：牛嘴籠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