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不可雕刻偶像|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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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伊莉莎白‧艾略特(Elisabeth Elliot)
譯◉洪敬慧

讀著我在安巴托寫的信。

我親愛的代禱朋友:

當主要祂的羊群往前,祂自己走在先。主已對我應驗祂的話了,最終,我在厄瓜多找到了自己的禾場,這是三年前祂呼召我來的國家。多麼感恩,我有幸能成為基督的使者。我是如此感激你們這些親愛的朋友,你們的禱告和奉獻,使我能遵行大使命!

(繪圖/劉聖秋)

此刻我人在安巴托,一座位在安地斯山脈的美麗城市,海拔約7000英呎。這裡有一些西班牙殖民時期留下的建築,街上有驢子、手推車和汽車,花園和露台種著棕櫚。我住在一個很友善的家庭,和奧諾李奧‧托雷斯先生和他親切、迷人的妻子阿伊達女士同住。先生會講一點英語,太太則完全不會,這對我來說是好事,強迫我必須說西班牙語。她顯然認為我能聽懂她在說什麼,總親切地喋喋不休,儘管我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房子非常乾淨而舒適,我有個很棒的小房間,能俯瞰街道。就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小男孩,頭上頂著一個扁平的籃子,裡面裝著麵包;一個披著披肩的女人,她拎著兩隻活蹦亂跳的雞;一個穿著卡其色制服的警察,腰間繫著閃閃發光的白腰帶,不斷小聲地吹著口哨,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我想知道他為何這麼做?似乎如果有人違規,口哨聲就會讓他知道警察要過去干涉了。嗯,在國外,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但是學起來很有趣,我學會了「你怎麼說?」「這是什麼?」和「為什麼?」。

每天早上,我都會和多洛蕾絲一起學西班牙語,她是一位極有魅力的年輕女士。她總是腳踩高跟鞋,戴著精美的長耳環,穿著剪裁考究的衣服。我在她面前,有時會覺得自己非常古板、心虛。她住在一幢殖民時期留下來的宅第裡,有雕花大門,房屋有個露台,一名胖胖的印第安女子在一塊石頭上搓著髒衣服。我在樓上的房間上課,那裡很暗,因為裡頭只有一扇又長又窄的窗戶。房內牆上掛著巨幅肖像畫,有留著長鬍子的紳士、莊嚴的女士──我想他們是征服者的後裔──這些肖像畫分別掛在房間的四個角落。當我坐在那兒上課時,他們斜視的目光好似落在我身上。我的「書桌」是一張鋪著天鵝絨的圓桌,我的老師就坐在我對面鋪著錦緞的寶座上。

「快、快、快!」她尖聲催促,並配合節奏打著響指。我很努力不要猶豫地說出一串西班牙動詞,「我願意、你願意、他也願意。」要一口氣講出來實在是不簡單。學假設語氣及音調對我來說特別痛苦,但多洛蕾絲女士說這非常重要。我高中時期上的西班牙語沒什麼用,現在我感到很恐懼!所以,請為我學語言有進展禱告,好讓我可以盡快搬到印第安人的村莊,能夠開始著手進行上帝呼召我來做的工作。

也請為我能在這個家、這座城市作基督信實的見證人代禱。我不確定托雷斯一家人是否為真信徒,即便他們很樂意討論聖經,並關切我來厄瓜多的原因。然而,前幾天我有一個令人興奮的經歷,我相信你們會為此特別祈求主賜福。我和托雷斯一家人去野餐──搭著公車翻過山丘,到一座綠色山谷,那裡有可愛的池塘可以游泳──在那兒,我有機會和清瘦的黑髮女孩葛拉迪絲談話。她說她對天主教信仰有些保留,想問我一些關於基督教信仰的問題。當我說我樂意去她家和她一起讀聖經(她住在安巴托,離我不遠),她欣然接受。因此,我幾乎每天都會去拜訪她,顯然主正在她心裡動工。我相信祂引領我遇見這位女孩,並一直在我們談話時指導我。請為我禱告,求上帝帶領她做出正確的決定。或許在我接觸山上的人們之前,祂就給我祂認可的印記!

我之前和在山區宣教多年的宣教師麥當納夫婦通信,他們為我在蓋丘亞地區找到一個好工場。我迫切希望趕快結束這裡的行程,等不及要去那個需要幫助的地方。我祈禱他們能為我找到合適的房子。也請你們記得為加德納夫婦禱告,希望他們很快就能獲得醫師許可,加入我的行列。

你們在基督裡的姊妹
瑪格莉特‧斯巴霍克

(繪圖/劉聖秋)

已經五個月過去,是時候寫另一封信了。我該如何下筆呢?「親愛的代禱朋友」是標準的開場白,再交代在安巴托的一切也可以。之後還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似乎需要用更簡單而直白的方式談論這些事情──這是否代表我現在對事物的看法更冷靜而淡定呢?我不確定。雖然「親愛的朋友們」聽起來有些草率,但我想不出更好的開頭了。

我待在安巴托的時間,差不多要結束了。感謝你們每一位的代禱,我的西班牙語有很大的進步,我的老師對我的測驗結果很滿意。

我終於來到印地烏爾庫,在安地斯山脈,海拔比安巴托高上許多的一個小村落,位於一大片印第安地區的中心。希望能找到講本地語言的人,那麼我會立即開始學蓋丘亞語。請代禱上帝引領我找到合適的人。正如你們所知,我最終極的目標是將聖經翻譯成山地的蓋丘亞語。

也許有些人正想著,葛拉迪絲後來如何了。

(繪圖/劉聖秋)

寫到這兒,我停了下來,我不知該如何寫下這件讓我不斷焦慮、自責的事。起初,事情非常美好地進行著,我相信上帝引領我遇見她,她看起來就跟任何一個山野裡的原住民一樣需要幫助,對我說的一切都抱持開放的態度。我持續禱告,我的朋友也為我禱告。然而,有一週,這位小姐說她不在家,再下一週,她說她生病了。接下來那週她在家,卻告訴我她完全不想讀聖經,而且找不到時間學習我給她的英文動詞表。最後,她拒絕再跟我見面。我懷疑著,自己是否就此失去當宣教師的資格?我能告訴那些為我祈禱的人們什麼呢?

根據我目前看到的,她從未明確委身於基督,儘管我相信主能從祂種下的種子中結出果實來。請繼續為她祈禱。

我再次停下筆。在印地烏爾庫這裡,這樣的事情必然會再發生。或許,上帝僅是拿葛拉迪絲的事考驗我的信心,畢竟總是需要有人撒種,而收割的通常是別人。

請記住聖經所說的話:「我們縱然失信,祂仍是可信的。」

你們致力於厄瓜多印第安人得救的姊妹
瑪格莉特‧斯巴霍克

我把紙從打字機裡抽出來,再仔細讀一遍,此時才發現我的雙腳冰冷。這座小房子通風良好,但厚厚的泥磚牆或多或少可以抵擋一些寒氣。我起身去臥室,看能不能從我那堆亂糟糟的箱子中找到室內拖鞋。一扇窗開著,我發現閂不攏,於是在縫裡塞了紙。風把灰塵吹得到處都是,我一打開手提箱,手裡都是沙粒。喔,真是的,我要把這些東西掛在哪兒呢?整棟房子沒有任何衣櫥啊!但我又罵自己,幹麼這樣斤斤計較!其他宣教師也曾翻山越嶺、穿越沙漠及波濤洶湧的大海。

他們遭遇暴君揮舞的鐵槍
獅子血淋淋的鬃毛
他們垂下頭顱感受死亡──
誰追隨他們的行列?

譯註:引自雷金納德‧希伯主教1812年的詩〈神的兒子上戰場〉(The Son of God Goes Forth to War)。

如果我想以自己的名字回答這個問題,那麼我最好不要再抱怨腳會冷、窗戶栓子壞了、有灰塵、沒有櫥櫃這些問題了。 (第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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