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允亮
「這一個月來你吃這顆藥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嗎？像是比較累、發熱、盜汗……」我問。「還好，沒有特別的感覺。」病人回應。「那麼你很福氣！吃這顆藥沒有什麼不舒服症狀，健保有給付這顆藥，又能夠控制你的疾病。」接著我拿出他的抽血報告，說明他的檢驗結果一切正常。服用這顆藥物對於他的血球功能、肝臟、腎臟功能都沒有負面影響，病人卻沒有一般人對於檢查結果正常的正向反應。
「那麼我就繼續開藥給你，也會定期監測你的抽血報告。」我向他再次強調，這顆藥對他的適合性，並鼓勵他繼續服用。這位病人是一位自述對於藥物相當敏感的人，對於藥物也有自己堅持的看法。多年前他罹患乳癌，只願意開刀，拒絕所有口服藥物治療。如今他另一側的乳房又診斷出原位癌，開刀也相當成功。雖然無法證實兩次乳癌中的關聯性，但身為醫者，還是希望這次幸運早期發現的原位癌，能夠接受完整的治療，更何況病人服藥後沒有不適症狀。
「既然我的抽血報告都正常，那麼就表示我身上沒病，我應該就不用再吃藥了吧！」病人討價還價地說。「現在正常，所以更要預防，而且你吃了藥沒有感到不適，表示你更是適合。如果不預防，癌症再出現，不一定能像這次是零期了。」既然病人對我之前的溫柔鼓勵和理性分析的檢驗數字都不為所動，我就試著把話說得更直白。
「我現在兩邊都開刀，沒有地方可以復發了。而且這藥要吃十年也不保證一定有效，我現在健康狀況好，怕吃藥會傷腎。如果需要洗腎，我是不能接受的。我可以定期檢查和抽血，但不想吃這藥。」類似的對話，持續了兩、三次的門診，後來我也不再繼續跟他「講道理」了。因為當「有理說不清」的時候，代表對方背後還隱藏更深層的原因。何況，醫師不是推銷員、不是賣商品的。更重要的是，生命也不是能夠討價還價、甚至殺價、喊價而得來的！有許多病人甚至沒有選擇的機會，也沒有選擇的時間。
屬世的生命無法討價還價，屬天永恆的生命更是如此！當我們蒙福、領受恩典，當盡力作工、享受生命。
（作者為馬偕紀念醫院主治醫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