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愆
偏僻的角落，髒亂的游泳池，一個小男孩正在練習游泳，因為泳技生疏，他吃了好幾口混濁的汙水，漸漸沉入水面下。泳池畔，一位金髮少婦視若無睹，叼著菸抓起自己的東西冷漠地離開現場，她是孩子的母親。過不多時，男孩自行掙扎著從泳池中爬出來，逃過了滅頂的命運。
這氛圍抑鬱不安、甚至帶點驚悚的片段，是2022年電影《屍發現場》（I Am the Abyss）的開場。當看完整部電影，始曉得這段開場預告了許多電影情節。
受虐男孩
接下來是一個外表平凡的清潔人員的獨白，他敘述自己每天如何為垃圾分類，接著拾起一座宅邸前的垃圾，帶回自己的住處，氣氛也由此變得詭譎。他的住處僅有一張工作桌，他脫下帽子、衣服，露出光亮的頭顱，戴上彩色毛線帽、穿上圍裙，將垃圾攤在桌上，對垃圾檢視一番後記筆記，他說：「垃圾不會說謊。」
畫面一轉，男子戴上假髮、假鬍子、墨鏡，以「米奇」之名至舞廳尋芳問柳。他找上一個徐娘半老的金髮女郎，兩人一同離開舞廳。男子獨自回到住處，卸下假髮、假鬍子、墨鏡，小心翼翼放到假頭上，並仔細地清潔身上及鞋底的痕跡。凡此種種，似乎都在暗示他回家前發生的事。
男人回憶的畫面中，有個小男孩被名為「米奇」的男子虐打，米奇以榔頭測試男孩頭骨的硬度，以虎頭鉗拔下他的牙齒。這讓人聯想到男人光頭、無牙，感到不寒而慄。米奇還威嚇小男孩：「不要哭，不要叫，不要怕，因為那些都沒有用。」米奇暱稱小男孩「小青蛙」，對他低語：「如果人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就說是米奇做的，就好了。」小男孩長大了，他的記憶不時閃現母親、母親的男友米奇及母親的一位女性友人。那位女性友人因為小男孩的遭遇與他的母親起了爭執，甚至希望照顧受虐的小男孩。那位女性友人的善意，是小男孩記憶中唯一的溫暖。彩色的毛線帽即該名女子所織，意在遮掩小男孩叫人不忍卒睹的創痕。
溺水少女
男人照常做著清潔的工作，一日不意發現湖中有人溺水，當下二話不說跳下湖中救人。過不多時，男人抱著一個少女到岸上，還替她進行急救，即時挽救了少女的性命。確認少女性命無虞後，男人不知想到什麼，拔腿就跑，瞬間逃離了現場。之所以如此反常，恐怕是觸動了自己孩提時差點滅頂的記憶？
大難不死的女孩，是富商的千金。原來，荳蔻少女亦有悲慘的遭遇。她與同校男生交往，對方卻是渣男，強迫她拍下不雅照，並以此要脅她，甚至迫使少女進行性交易。與父親關係極其疏離的女孩求助無門，絕望之下投湖輕生，哪知卻被救起。
女孩落水時遺失的手機，被清潔人員拾獲，女孩打給自己的號碼，因而男人通上電話。女孩由此找到了傾訴的管道，男人也漸漸知道了女孩身上的悲劇，並決定幫助女孩。他幫助的方法極為狠戾，那些和女孩有過性交易、拍下不雅照的人，一一遭到了毒手，以性命償還。
瘋癲婦人
湖中不只有溺水的少女，警察在另一處發現了一截女子的斷臂。初步研判那名女子是落水後撞到石頭，導致屍骨不全。這種狀況在這座湖中頗為常見，救難人員已是司空見慣。
一位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婦人旁觀警察打撈屍體。婦人因為兒子殺了女友，被貼上「殺人犯母親」的標籤。她不願悲劇重演，矢志幫助受虐婦女。而女子斷臂上的種種跡象，如斷掉的指甲、咬痕，讓婦人直覺事件並非尋常，女子生前可能受虐。
婦人經過追查，發現斷臂的主人正是那個舞廳的金髮女郎，而她失蹤前最後接觸的人正是「米奇」。只是明顯經過變裝的「米奇」是誰？藏身何處？婦人抽絲剝繭，鍥而不捨追查，真相逐漸明朗，她也漸漸接近深淵。
哀傷結局
當婦人逐漸接近真相，敏銳的清潔人員卻先注意到她。於是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潛入婦人的住處襲擊她，險些讓婦人出師未捷身先死。
雖然清潔人員努力不讓自己留下痕跡，但一心追凶的婦人及尋找恩人的富家千金，還是找到了男人的藏身之處。女孩透過手機定位，先行找到了男人，男人心裡的「米奇」卻出聲要求「小青蛙」殺了女孩以絕後患。兩個人格交戰，讓已對女孩產生情愫的男人心中產生拉扯。此時婦人已確定男人是連環殺人犯，帶著警方闖入他的住處，為避免女孩成為下一個受害者，警方當場擊斃了男人。
警方開火觸發了滅火系統，大量灑水讓房間頓時有如水池。男人倒在血水中，猶如再次置身孩提時溺水的泳池，只是這次他再無法爬出來。
幽暗深淵
《屍發現場》的重點不是懸疑的犯罪情節，因為男子殺害舞廳女郎並無懸念。電影的重點，乃是藉著三個未具名的主要人物的故事、回憶，逐漸勾勒出他們生命中不為人知的深淵。
男人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藉「米奇」之名殺害與母親形象相近的金髮女子，藉此報復母親。女孩處境堪憐，卻向身分不明的人尋求幫助，渾然不知自己是病急亂投醫，竟招來殺人惡煞。婦人為兒子所累，成為人們譏笑的對象，她關懷弱勢、堅持正義，自告奮勇執行緝凶的任務，甚至險些遭到滅口。只是她直到最後仍不曉得，原來凶徒正是朋友的兒子，她為那孩子織的毛線帽，還擱在他的住處。但她知道一件事，就是朋友的精神狀況很混亂，她懷疑朋友是否真有米奇這位男友？因為「米奇」是朋友有家暴傾向的父親的暱稱。男孩身心的傷痕，恐怕是作為母親的朋友從受害者變加害者，以父親之名所為。
當令人悚然的真相一一浮出，人性的黑暗實讓人感到反胃。然而，電影或許只是呈現這悲慘世界的一隅，真正的罪惡其實更可怖。人類就如那位富家千金不斷在尋求出路，卻始終跌跌撞撞，甚而誤入歧途。聖經指出，唯有至高、至聖者介入，才可能施行救贖。幸而祂沒有容讓人盲目尋求救主，而是主動向人啟示自己，且出手拯救祂揀選的人離開罪惡。
本文配圖為電影《屍發現場》劇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