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婷專題報導】位於高雄市楠梓區的「高雄煉油廠」於2015年正式停工,當地居民與環保團體期待該區能成為記錄高雄工業歷史與生態教育場域,然在2021年確定台積電將向高雄市政府租地設廠,並預計在2022年動工。關心半導體產業進駐會對當地生態與生活造成什麼影響,也為了溝通並彙整在地居民、環保團體、企業與政府等多方想法,地球公民基金會舉辦「台積電要來了?高雄會發生什麼事?」系列論壇,首場「後勁生態公園與汙染整治」於2月23日晚間在地公高雄辦公室舉行;論壇由地公執行長李根政主持,高雄市政府環保局、都市發展局、工務局等公部門代表及多位高雄市市議員皆出席與談。
回顧後勁反五輕抗爭 環境保護是關注重點
李根政開場即說明,地公對於台積電進駐並沒有預設立場,也不是反對,只是希望能追求「共好」,高雄民眾有權利暸解企業開發內容,並向公部門和企業提出要求;盼望透過論壇收集各界意見。
1987年,中油與政府決定在高雄煉油廠增設第五套輕油裂解廠(五輕),引發居住在廠房旁的後勁民眾與環保團體抗議並發起抗爭運動;1990年9月13日,時任行政院院長郝伯村帶著上千名鎮暴警察夜宿後勁,並在鎮暴警察戒護下,五輕於幾日後動工,但時任經濟部部長蕭萬長定下「25年遷廠」承諾。透南風工作室出版的《堅持:後勁反五輕的未竟之路》即收錄這段長達數年的抗爭運動過程。
李根政指出,對於高雄煉油廠撤場後在該址興建「生態公園」的願景很早就被提出,在2012年時也曾舉辦生態公園競圖比賽,後來又帶著競圖前三名的作品會見時任高雄市市長陳菊並獲得她的認同。連續幾年,後勁都會舉辦反五輕週年晚會,2014年的24週年晚會,陳菊也受邀出席並承諾會支持在地聲音。不過目前台積電的計畫看來並沒有規劃生態公園空間,因此環團作出以下提醒所:要思考思考如何與城市共好、台積電設廠如何融入生態公園、如何確保汙染整治成效且不會二次汙染。
公部門說明汙染整治 市民談生態與生活
原先由中油負責汙染整治,但為加快工程效率,2021年5月,高雄市政府和中油簽約,由中油出資、工務局代辦整治;23日的論壇中,高雄市工務局副局長黃榮慶帶領施工課前來說明汙染整治概況。目前第一階段工程已施工,第三區汙染土壤已挖除,預計2023年完成全區整治。廠區主要汙染物為總石油碳氫化合物(TPH),整治工程為:土壤依汙染濃度分別採熱脱附、土壤清洗、離地生物復育等方式;地下水則採現地化學氧化。為避免二次汙染,施工過程有相關處理,例如土壤清洗的水有90%可回收再利用,剩下的10%汙水則進入汙水處理設施。環保局資訊專區有公布每日工程進度和工程監測數據供民眾檢閱。
高雄市綠色協會總幹事黃景南在分享時透過舊地圖回顧後勁地區從日治時期以來的開發情形,也列出居民們對廠區的新展望,包含設立水與綠的「生態廊道」、工業遺址公園、活絡交通網絡、成為「碳認證」示範地等。他也介紹,台灣其實有數個「棕地再生」案例,例如「屏東縣民公園」過去是台糖造紙廠、「高雄都會公園」過去是西青埔垃圾掩埋場。
台灣環境教育協會理事長張豐藤在短講時比較中油與高雄市政府的汙染整治工法差異,因著工程規劃異動與效率提升,整治預算也從原先的新台幣103億元提升到268億元;不過張豐藤認為加速整治是對在地的環境正義,畢竟中油在當地汙染數十年。有二次汙染疑慮的部分則包含熱脫附時揮發的揮發性有機物(VOC)、土壤清洗的水汙染、外運過程的汙染等,他呼籲這需要市議員們監督,也需要公部門自我管理。
張豐藤也提醒,當世界各國都效法魯爾工業區的轉型經驗,其實高雄煉油廠舊廠區若能夠成功轉型,同樣能成為世界典範;尤其高汙染產業轉型能夠帶出很多環境教育意義,也能成為綠色生活與產業的示範基地。
與會的市議員黃文志、林于凱和吳益政依序講述他們的想法;黃文志談到對於台積電進駐,雖然不是過去那樣完全反對與抗爭,但仍需要有在地參與和討論;林于凱認為台灣產業與其追求產量,不如追求技術質量,因此工業的產業轉型是必要的;吳益政則呼籲高雄市民要建立主體性,有更多公共討論與監督行動。
不論是反對或支持 公共建設都需要討論
都發局總工程司郭進宗則在發言時點出,台積電進駐是高雄產業轉型與城市轉變的重大投資,不過目前或許民眾較多感受與擔憂的是外部效應,例如房價上漲等;他重申高雄市政府已連結各局處討論,希望「生活、生產、生態」能夠取得平衡。目前第一、二、三區已開始都市計畫與整治,但未來設廠還要經過環評,另還有都發局尚未變更的土地等,這些部分都還是有討論與想像空間。
問答時間,公部門代表們進一步回答汙染整治工程、園區規劃和環評問題,尤其聚焦討論地下水汙染,與會的後勁居民也鄭重表達未來參與現場監督的必要。現場也有宏毅里等鄰近里的里長、理民與會,強調周邊社區的權益與心聲也要被重視,尤其關心怎麼開發與怎麼整治,否則走了五輕、台了台積電,對當地生態與生活仍然會造成汙染與傷害。
李根政坦言,地公舉辦論壇的消息傳出,其實也引來不少批評,反對者認為台積電進駐是不可以質疑與討論的,但是他點出,任何新興產業都會有水電需求,也會衝擊城市規劃與發展,「共好」是共同責任,不論是反對或是無條件接受企業進駐,針對重大公共課題都需要市民討論空間,另企業也有應盡的社會責任,而公部門也要自覺不是服務企業、而是廣大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