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林益仁
清明假期，東海大學長青畢契來到尖石的馬里光部落，我們拜訪了一位喜歡在山野自在生活的泰雅族傳道人──Taya。
◆一塊田的多樣性
對我而言，Taya是一個很好的自然佈道者。他的佈道方式並非口中不斷「主啊，主啊」且積極引人信主、拯救靈魂那種，而是他投入大量時間與愛心照顧土地，呵護農作物的成長，因為對他而言，這些都是上帝的創造。有閒暇時，他就四處爬山、拍照，找尋泰雅族的山野智慧。他深居簡出的生活，常常讓我欣羨不已。
這一次，我們終於聽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Taya親自解說，讓我們走進他的田，從中認識上帝創造的奧祕。我也第一次踏入他與愛妻一起設計、建造的房子，看到黑板上他們自己畫的馬里光部落遷徙插畫，上面有歷代祖先的名字，我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感動。
我們在Taya的田裡看到相當多樣的菜蔬，還有初熟的水蜜桃、草莓與枇杷，畢契家中的小朋友高興地在田間奔跑，不用擔心任何農業化學的傷害。我問Taya，他如何可以在一塊田裡照顧這麼多不同作物，他說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嘗試，有時候必須讓作物自己長看看，長得出來的就是適合在這塊土地的作物，所以，不逞強且適應土地的栽種方式造就了這一塊田的多樣性。我覺得真的很有意思。
因為如此，Taya也感動了山下新竹科學園區的老闆與員工與他簽契作，互相信任與支持的關係就在這樣的互動下建立。我覺得Taya不僅悉心照顧他的田，還願意花時間陪伴土地與等待，其實更重要的是，他也栽種了當今社會最難得且缺乏的信任關係。
◆建立與土地的信任關係
過去兩年多，從我與「小米方舟」的夥伴協助部落小農的經驗，我知道信任關係的建立是最困難的環節。小農每年都在期盼比較好的價格，他們等待的是很多自己看不到、不認識的消費者，或者是口袋中有一長串盤商的電話，隨時探測他們願意提供的最高價格，於是爾虞我詐的關係不斷複雜化。這樣的產銷關係建立在彼此都想追求最高獲利的前提上，快速轉換合作夥伴的情況下，信任感幾乎很難產生。
不同於多數小農要盡快獲取最大利益的心態，Taya告訴我們，他的第一步是先建立跟土地的信任關係。什麼樣的作物適合在自己的土地上生長，必須用心觀察，而他不計代價地投入田間的作業，讓他建立了田裡的生態體系。接下來，他找到認同的消費者，這些消費者與他彼此認識且逐步建立信任關係，竹科的老闆甚至說，Taya種什麼，他們就吃什麼。這種信任的關係聽起來匪夷所思，卻彌足珍貴，是用長時間培養所致。
◆對土地有情，對人有愛
從信仰的眼光來看，這無非是靈性培養的挑戰與考驗，我感覺在Taya的田裡，可以感受到信望愛的關係在滋長──對土地有情、對人有愛、心中常存盼望。它不只是一塊田，也是一種另類的信仰實踐，因為這樣的體認，我逐漸了解這位我一直認為低調的傳道人。
其實，Taya的行為並不特別，只是多用一點心認真在田裡找尋屬於土地的倫理與信仰罷了。畢契出遊，在小竹屋與田間慢走，身心靈同時得到照顧，真的要謝謝Taya。當然，還有一直在幕後穿針引線的Muni牧師，他們真的是愛主、愛土地的一家人啊！
（作者為台北醫學大學醫學人文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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