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性之旅】前進世界盡頭之都

阿根廷烏斯懷亞

文圖◎Zachary

進入後疫情時代,朋友傳來阿根廷烏斯懷亞(Ushuaia)的照片,勾起了我對這座號稱「世界盡頭城市」的無限懷念。烏斯懷亞是阿根廷火地省(Provincia de Tierra del Fuego)首府,位於大火地島南岸,座落在群山環抱之中,遠眺比格爾海峽,被認為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

我在2021年11月前往,儘管已是南半球的夏初,但烏斯懷亞尚有霜雪,前往南極洲的旅遊行程則剛剛開賣,這些行程因著規模日大,越趨商業化。與南極洲距離800公里的烏斯懷亞,是南極之旅的啟程地,來往的郵輪在此補充物資,加足燃料後,穿越海象惡劣的德雷克海峽(Drake Passage),通往無人居住的南極大陸。這裡是人類居住地的盡頭,離開此地便再難尋人跡,每思及此,頓生天地蒼茫之感。

銀裝素裹天地

16世紀初,葡萄牙探險家麥哲倫行經彎彎曲曲峽道,兩岸群山聳立,可以望見遠處原住民燒篝火時升起的裊裊輕煙,他以為是水火交融的異象,於是命名此地為「火地」。

然而,這裡並沒有火山,火地島國家公園裡倒是有溫帶樹種繁盛的森林,以及許多亞南極動物棲息。有趣的是,欲通往蘊藏豐富自然資源的國家公園,可以搭乘被流放世界邊疆的囚犯建造的「世界盡頭小火車」(Tren del Fin del Mundo)。

南極探索初始的20世紀初,阿根廷政府效仿英國安置重刑犯於澳洲的做法,將犯人囚禁在氣候極寒且偏遠的烏斯懷亞,讓他們伐木。日後隨著觀光越形重要,昔日運輸木料的小火車重新養護成觀光小火車,載運遊客參觀國家公園的絕美景色。

我抵達火地島國家公園時只見遍地白雪皚皚,噴出濃厚白煙的墨綠色小火車,像極了通往幻境國度的北極特快車。沿途可見雪白大地中鑲嵌著低矮的山毛櫸和傾倒斷裂的老樹,根據導遊介紹,國家公園會定期控制美洲河貍在此的數量,以避免有築壩習性的河狸過度破壞林貌,這讓對生態略有涉獵的我聽了頗感新鮮。

悲喜交加南端

天空持續降下白雪,沿路的木棧道像被潑上深黑色油漆,在白色大地中特別清楚。導遊領著隊伍行至一塊路牌,介紹那裡是跨越南、北美洲泛美公路(Pan-American Highway)的終點,起點則是阿拉斯加的死馬鎮(Deadhorse)。這讓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不去會死!》,日本單車客石田裕輔自述從北美騎著單車往南長征,快抵達泛美公路終點時忍不住胸中感動,唱起皇后合唱團(Queen)的〈我們是冠軍〉(We are the Champions)。我閱讀他一路的歷程,雖未能親身體驗單車壯遊,但同一個景點的描述讓身在此地的我特別有感觸。

回到烏斯懷亞,在聖馬丁路貫穿的市區閒晃,四處皆是販售觀光行程和紀念品的攤販,亦有一些以囚犯、監獄為主題的酒吧。遊客中心有免費的證書可以索取,證明你來過世界最南端的城市。

另一個特色行程則是搭乘遊船航行於比格爾海峽(Canal Beagle)的小島之間,亦可遠眺世界最南的燈塔──火地群島燈塔(Faro Les Éclaireurs)。這裡是阿根廷南端的地標,距離南極洲已經非常近,中間只相隔幾座島嶼。王家衛的電影《春光乍洩》曾如此描述這座燈塔:「傷心的人可以把一切不開心留在世界盡頭的燈塔,並且重啟新生活。」浪漫的電影運鏡呈現了又喜又悲的阿根廷大地。

遊船駛離港口後,厚重的雲層開始豁然開朗,小島上遍布慵懶躺臥著享受微弱陽光的海獅。有些海獅看我們的遊船經過,龐大的身材上下扭動,跳起了像是求偶的舞蹈,非常可愛。成群結隊的企鵝佇立在光禿禿的岩石上任人拍攝,密密麻麻排著隊,像在舉行什麼神祕的儀式。彼時海面上已沒有結塊的流冰,只有深藍色的平靜海流,象徵前往南極大陸的季節再次來到。

我旅行的腳步到過許多世界之最,烏斯懷亞在其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巴拿馬運河完工前,這裡是聯繫大西洋、太平洋的必經之地,亦曾是生物學家達爾文乘著小獵犬號研究生物演化旅途的其中一站。我則認為,這裡是平和恬淡的小漁港,擁有熱帶國家難以觸及的寒帶生物和地貌,讓我仿若抽離任何跟台灣有關的人事物,流浪到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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