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起造,展望世界更新(上)

共同的信仰可以跨越政治的藩籬,圖為南北韓教會領袖對話。(攝影/邱雅憫)

世界紛亂不停,罪惡依然遍地橫行,適逢普世事工主日,《台灣教會公報》將分上下兩期介紹今年7月普世改革宗教會聯盟(WCRC)萊比錫年會參與者的經驗分享,邀請弟兄姊妹一起來反思:我們為何需要普世參與?我們可以為世界帶來怎樣的盼望?


教會是普世子民的團契

連振翔(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普世幹事)

WCRC大會採用「共識決」,正議員用兩張不同顏色(藍、橘)意見卡表達認同與否。(相片提供/WCRC)

「普世」一詞就像「三一上帝」一樣,對信徒來說,往往有聽過,卻概念模糊。其根本原因在於,信徒最隨手可得的神學教育材料:「聖經」和「聖詩」中,並不常出現「普世」或是「三一上帝」這類的神學術語。然而,就像我們認為「三一上帝」是信仰的核心真理一般,「普世」其實也是「教會論」的基本概念。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PCT)2009年新版《聖詩》中,將所收錄的詩歌分為「創造主上帝的榮耀」、「救贖主基督的恩典」、「慰助者聖神的權能」、「三一上帝的奧祕」、「普世子民的團契」、「釘根本土的見證」和「期待上帝國實現」7大分類項目。其中「普世子民的團契」的範圍自186首起至486首,多達301首,占全部650首近一半的曲目,更顯示出長老教會對「教會是普世的」之重視。

事實上,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便申明:「阮信,教會是上帝百姓的團契,受召來宣揚耶穌基督的拯救,做和解的使者,是普世的,復釘根在本地。」這樣的告白直指「普世」是「教會」的本質之一,既然是本質,那麼就應該是信徒平日信仰生活的一部分,因此我們也可以這樣說:當一個基督徒群體開始意識到還有其他基督徒群體的存在,並跨出步伐與不同的基督徒彼此對話、共同見證時,這就是「普世」的開始,也是教會在發覺與實現自我本質的重要過程。

教會參與普世,從打破「以自己的堂會為教會」的觀念開始,必須看見自己所屬的所謂「教會」其實只是中會屬下的一間「堂會」,而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尚有諸多其他教派。最後進而意識到上帝在全世界各地都呼召祂的百姓加入屬祂的信仰群體,這所有上帝百姓的集合才可以稱作是「教會」,是以,教會其實並非一間堂會、更非教會建築,而是所有上帝百姓的團契。

根本地來說,台灣信徒對「普世」觀念的薄弱,其實源自過去台灣教育與社會政治情境的限制,經過前人的努力,我們現在新的一代雖然享有制度上的民主化與某些基本的人權,然而,對於教會如何面對公民社會議題,以及信徒的神學反省能力,卻是仍然有待深化,這些都是每次台灣代表參與普世交流時深刻的體認。因此,也可以說,在教會普世的參與上,我們亟需提升信徒的神學教育,以及對社會議題更開闊的公共討論,這才是教會普世參與的根本。

普世經驗分享WCRC萊比錫年會國際青年營

少年人的求問

林宛柔(WCRC青年實習生)

參與國際青年營的青年們,在純樸的茨沃豪小鎮放慢腳步享受生活,與其他國家青年玩積木玩得不意樂乎!(攝影/邱雅憫)

2017年7月,普世改革宗教會聯盟(WCRC)舉辦國際青年營(Youth Gathering),青年們置身在德國萊比錫鄰近的小鎮中,漫步於擁有溪河美景與純樸人情的小鎮茨沃豪(Zwochau)。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茨沃豪即為興起普世博愛運動(Focolare Movement)1的東德據點,來自世界各角落的青年共同生活,延續運動的精神「使他們都合而為一」(約翰福音17章21節),對我來說,這段共同生活的短暫經歷正持續迴盪至今。

如何好好活著?

布農語問候語「miqomisang」,意指長者對晚輩祝福:「願繼續活著。」過去由於生活環境惡劣,生命受疾病威脅,這樣的祝福尤其帶著力量。延續著這樣的問候,我不停地問自己:「如何好好地活著?」這個時常令我痛苦的疑問,是源於在這個騷動不安的世界試圖尋找立足點。質疑陳腐思想,追求更新的世代,不滿追求社會地位與物質享受的價值觀,期待實踐自我地活著,更是一種追求公義的渴望藏在疑問中。

國際青年營的青年與講師合力創作,用舞蹈展現「去成長(De-growth)」的意涵。(攝影/邱雅憫)

國際青年營有一小群青年吸引我的目光,不似大部分人手中緊握著智慧型手機,每到一處新的地點,便心繫著如何連上網路,與另一端的人聯絡。這幾位青年,手上拿著僅能傳訊、通話的「智障型」手機,交通工具以單車為主,並持守素食的飲食模式,時常朝鎮上的溪河方向去,在草地上曬太陽、運動。科技進步帶來的衝擊並沒有使他們失去與身旁的人交流的敏銳,他們掌握對生活的主宰權,拒絕將自然視為取之不盡的資源,以單車運動、蔬食運動來減少任何對受造物與環境可能的傷害。為掙脫炫耀式消費、新自由經濟帶來的不公義,省思都市化與工業化的生活方式,將自己置身為自然的一分子,以關懷大地的眼光來生活。他們簡單與樸素的生活習性,是一種表達價值、追求正義的過程。

普世青年的行動力

一起共同生活,我們思索著,在全球追求經濟發展、便利生活型態的處境下,青年人如何帶著開放自由、勇敢無畏的特質,以及對真理的渴望,實踐擁有基督精神的生活模式。在這樣共同生活中,從自身處境「觀看世界」來取代「世界觀」(Weltanschauen statt Weltanschauung)2,放棄追求發展經濟的成長,以共同的生活取代個人主義,以非強制性(Zwanglosigkeit)的方式進入自然世界,創造與人、與世界的普世精神。

透過舞蹈,各國青年用肢體說出自己國家的故事。(攝影/邱雅憫)

我心靈迷失的求問,像是福音書中的少年人求問耶穌關於「永生」的故事。在物質富足豐富的社會,我的心靈貧窮;在多元的社群資訊,我失去對待身邊人的真誠,在充斥公益消費的「為善」模式,我聽不見上主透過土地、受壓迫者的哀告。追隨基督是勇敢徹底地改變生活方式,喜悅地學習與大地共存、心靈自由的永生。福音書中的少年憂愁地離去,我卻因著這群普世青年的行動力,感受到好好地活著是一個困難但可能的事。我不是一個人。

1:普世博愛運動(Focolare Movement)源自於二戰時期在北義大利的普世運動,為實踐合一的精神,為消弭充滿仇恨與貧困的處境,許多歐洲城鎮建立庇護所,創造共享共存的小型社會運動。
2:德國漂鳥運動的力行哲學。

普世經驗分享WCRC萊比錫年會婦女會前會

不容小覷的女力

Vavauni Ljaljegean(台南神學院道學碩士班學生)

來自全球的基督徒齊聚萊比錫聖尼古萊教會,一同慶祝宗教改革500週年,後排右二為德國聯邦總統Frank Walter Steinmeier。(相片提供/李揚華)

這次有機會前往德國萊比錫參加普世改革宗教會聯盟(WCRC)的婦女會前會,雖主軸放在討論女性封牧的議題,但也不斷提及性別公義的議題。不禁讓我反思台灣女性在普世的參與,可以怎麼樣直接影響台灣女性在教會的參與和貢獻?台灣女力在亞洲社會中堪稱極高,但在教會事工中的性別平等也是如此嗎?是形式上還是實質的生活處境?這值得台灣教會界的姊妹弟兄們共同來努力和思考。

早早進入普世婦女運動

對台灣教會而言,女性封牧的議題,並不陌生。回顧台灣基督長老教會(PCT)的歷史,早在1950年就有第一位女性牧師李幫助,後有台灣本土的婦女神學家高天香。我們可以這麼說,PCT早在距今60多年前就已經進入普世婦女運動的浪潮。當代也有許多優秀的女性神學家興起,像是令人懷念的王貞文老師,及石素英、邱凱莉、陳文珊等神學院老師和歷史學者王昭文等,她們皆在各地從事神學教育。另外,台灣有幾位女性雖未擔任牧職,卻在普世婦女議題上扮演重要推手,如普世教協(WCC)前中央委員鄭明敏以及前WCRC副主席盧悅文,這可說是台灣貢獻於普世婦女運動的證明。

不過,台灣這些年來雖然有許多女性擔任牧職,或是擔任普世機構的委員,並有為數不少的女性獻身進入神學院就讀,但是在討論到「議題的決策層面上」,台灣教會婦女的參與仍占少數。無論是教會實況,或者是培育下一代傳道人的神學院,在核心決策議題上,女性參與的比例仍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值得期待。

上主的工作不被攔阻

另外,當我深入台灣教會處境,也發現一件值得討論的現象,許多相當有能力的女性傳道人,無論是在行政或牧養關懷都具有恩賜,但若是跟先生一同牧會(先生也是傳道人),她們往往會甘願退居第二線,把主要的話語權和決定權交付給自己的先生,讓男性做主,而自己則擔任輔助的角色。這個現象該怎麼解釋呢?是台灣社會長久以來「男尊」的思維持續影響我們呢?還是保羅在書信中提到「男人是女人的頭」之詮釋不斷盤踞在台灣教會的性別議題中?

以上問題需要花些時間來回答,但是就今年PCT年會的結果,教會女性領導的議題似乎看見一絲絲的曙光。PCT年會今年選出來的總會副書記阿布絲‧打給絲非來南牧師(布農族),按照目前現行制度,4年後阿布絲可望成為PCT史上第一位女性總會議長。我相信,以PCT在普世婦女運動的參與,肯定會帶給普世教會在女性議題上很大的鼓勵,讓普世教會的姊妹們看見上主的工作不會被攔阻。

神學家莫特曼(箭頭處)與全球神學院(GIT)學員合影。(相片提供/GIT)

最後,我要用德國女性神學家莫特曼‧溫德爾(Elisabeth Moltmann-Wendel)的話來總結,也勉勵台灣教會女性,提到女性自我認同時,不可忘記:「我很美好,我是完整的個體,我相當漂亮。」(Ich bin gut. Ich bin ganz. Ich bin schö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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