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報廣場】我們會在彼此的故事中相遇──懷念懷約翰

(相片提供/Pixabay)

◎文圖 Umav

有時候,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對誰造成了什麼影響。

她是出生在1990年代的青年,第一次見到懷約翰時,懷約翰已經91歲了,他退休後就待在英國劍橋。而她以報社記者的身分,從台灣前往劍橋,為的是寫幾篇關於懷約翰的採訪。

多數人認知的是,懷約翰在台灣宣教的工作,與排灣族人有較密切的關係,包括他所推動的族語聖經、聖詩翻譯和排灣族語史料保存。記者當時抱著尊敬與忐忑的心情和這位活歷史前輩相見,聽著懷約翰使用依然流利的排灣族語和排灣族牧師們交談。

記者知道,懷約翰當年在台灣時,頂著「國語政策」的打壓,辛苦地記錄族語語料和翻譯,為原住民族宣教和族語事工留下重要貢獻。她顫巍巍地拿起相機在聖可倫巴教堂的宣教牆前,拍下懷約翰手指著「John Whitehorn, 1951, Taiwan」的字樣。

這位記者其實也有原住民血統,她看著白髮蒼蒼的前輩忽然心生感嘆地用英文說:「你知道嗎?我們真的很感激你為原住民做的,但是在我這個年代的年輕人,真的很少人會說族語了。」這話像是告解或道歉一樣,對懷約翰脫口而出。而懷約翰聽到這番話,也只是聳了聳肩。他已經做過他能做的了,或許就是那句,「剩下的是你們的事了。」

很少有人會知道,就那次短短的會面,懷約翰影響了這位20幾歲的記者。

後來這位說話不經大腦的年輕人回到台灣後,那股鬱悶感還是充塞胸中,揮之不去。她交出幾篇關於劍橋之旅的報導,也參與《公公、狗狗和貓:懷約翰傳記》的插畫繪製。她發現,懷約翰用文字、插畫速寫的方式,記錄他與原住民族人互動的故事,也記錄族語。終於她想到了,她也喜歡畫畫,她也寫字,她也是原住民,「或許也有我能做的事。」

後來,她開始利用插畫和年輕人熟悉的社群網路,推廣學習族群母語和原住民族當代議題。接著,她做了通訊軟體的族語貼圖,也上電視節目分享自己的故事,更在Podcast節目主持過族語議題。她一直記得當初在劍橋與懷約翰牧師親自會晤的震撼,尤其是當眾人疑問:懷約翰怎麼能在離開台灣許久、年事已高之時依然能流暢說出排灣族語?原因就是他就算回到英國,還是每天早上起來讀著排灣族語的聖經。這是對台灣原住民族真實的愛和認同。

這就是筆者(那位記者)對懷約翰的紀念。出身自布農族和泰雅爾族的我總是會說,自己開始做這些公眾議題推廣,跟排灣族也很有關係,其實是跟愛與認同有關係。這使我們跨越族群與國籍的隔閡,在彼此的故事中相遇,也透過故事的訴說,跨越時空向下一個世代見證愛與認同。謝謝你,懷約翰牧師。 (作者為原住民族自媒體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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