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做台灣人】美國台灣人教會 凝聚身分認同

身處時代夾縫 島嶼住民如何找尋真正的自我

教會舉辦馬偕紀念活動,伍烱豪(左二)與馬偕後代合照留念。(相片提供/伍烱豪)

  |總編踏話頭 | 

一場鎖定「台灣人」展開的仇恨攻擊,喚醒沉睡已久的意識,原來有尊嚴的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身分認同,需要面對這麼多讓人驚駭的挑釁與屈辱。究竟「台灣人」這個身分,是如何在因遭受迫害而移民海外的台灣人之間傳唱?又是如何於文學的激辯中登場?而身為一個基督徒,又該如何從聖經中認識成為「新而獨立的台灣」應有的樣態?本次新聞專題報導將以兩期篇幅,專訪曾在海外台灣人教會牧會的牧師、台灣文學研究者以及舊約學者,期盼為思索「台灣人」這個身分,帶來更深厚的理解。


 

(相片提供/謝信中牧師)

【林宜瑩專題報導】在美國加州爾灣台灣基督長老教會(ITPC)發生槍擊案後,當地台灣人教會的近況受到台灣國人的關心。在美國亞伯蘭台灣基督長老教會(UTPC)牧會20年的牧師謝信中表示,他牧養的教會有來自台灣、新加坡、菲律賓、香港、中國的移民,由於都在台灣人教會聚會,眾人都會避免談及敏感的政治議題,不過,中國移民既然會選擇在台灣人教會聚會,自然是對中國當權者的種種作為不會太認同,這倒是教會內部較一致的共識。

一陣槍響,喚醒族群認同與意識

在爾灣槍擊案後,謝信中表示,當負面衝擊來時,反而激發了更多正面的能量。例如,有信徒表明,過去沒有太關心政治傾向或意識形態,但槍擊案發生後,才發覺自己有來自台灣的身分,也非常不認同凶嫌的行為,反而更加想表達身為台灣人的看法。謝信中說,美國社會的氛圍是,若強者越欺壓弱者,多數人越是想聽見弱勢者的心聲,因此他認為,凶嫌的行為反而適得其反,讓更多台美人願意站出來表達對此事的看法。

UTPC其實位在拉斯維加斯與ITPC之間,在槍擊案後,UTPC的兄姊都捏了一把冷汗。謝信中說,在槍擊案後,台美人一時也對所處環境有所憂慮,不過當多數社會輿論譴責仇恨暴力,且對台美人受害處境給予支持與慰問後,焦慮與不安減緩了不少。

謝信中也坦言,由於近年中國移民人數眾多,有些台美人難免會受到大中國民族主義意識的影響,當有人表達反共言論時,就會遭這些人阻擋或反擊,「這還是很少見的。」他說,因為在教會或公開場合,個人政治立場或意識形態通常不太會外顯,因此過去也較少因過激對立發生衝突。

謝信中說,台灣人教會設立之初的那些人,不是因戒嚴時期遭國民黨迫害被列為黑名單,就是不滿國民黨極權才移民美國;到美留學受自由民主的薰陶後,發現過去被黨國教育洗腦,毅然留在美國求職的也不在少數,但不論如何,相同的是「人在美國心在台」,都掛念著台灣的親人或台灣現況,尤其是當台美人知道台灣走向民主自由後,也會與有榮焉和欣慰。

謝信中坦言,台灣人教會使用台語聚會,其背後確有其特別的意義與默契,就是在表達對台灣本土的認同,而且早期台灣人教會的牧者多從台灣基督長老教會(PCT)聘來,不過在時代演變中,確實因使用華語的人漸多,20幾年前曾有過到底要用台語還是華語的爭論,當時也有教會因此分家,各自以台語或華語聚會的情況。後來因中國移民漸多,且若在台灣人教會聚會,美國政府會以此來做為是否給予政治庇護的標準給予綠卡,也使來到台灣人教會的中國移民越來越多。

台美教會式微,政治傾向無關移民來源

上述謝信中的說法,也獲得曾在美加牧會的牧師伍烱豪的證實,不過他認為更準確的描述是,在台灣人教會聚會的中國移民不太挺共,反而是台灣移民會挺共或反綠。例如,有一次他提到前總統馬英九執政時的問題,就立刻被部分信徒當場嗆聲,要他不要講政治。

至於爾灣槍擊案,伍烱豪認為,這算是個人過激行為,若硬要說是中國在美組織策動,也未盡可信,就他觀察,凶嫌家庭不幸福、與親人關係破裂、房產投資及生意經營失敗、對人生感到絕望,這些恐怕才是他情緒失控、藉機行凶的主因;也因其政治傾向與意識形態,才會選擇台美人聚會人數較多的ITPC行凶。

伍烱豪表示,既然基督徒是福音的使者,就不該以其國籍來分辨,而是要以對方是否需要基督福音為首要考量。事實上,因為中台之間的文化習俗、語言用法、倫理價值觀、生活習慣已有很大的差異,會選擇台灣人教會聚會的中國移民,或是選中國教會聚會的台灣移民比例並不多,通常是80比20,因此台灣人教會通常不會被中國移民占據,反而會是被同樣來自台灣的泛藍移民給整個拿去。

伍烱豪直言,因改講華語、接納台灣挺藍信徒,加上原本具有台灣意識的信徒逐漸老邁、過世,教會核心長執逐漸被這些人取代,整個教會因此被把持、傾向批評台灣綠色執政、被徹底藍化的已有好幾間。不過他坦言,無論是講台語還是華語,其實在美台灣人教會教勢多是式微的,若真要尋求教會復興,應該要注意台美人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的對美國文化認同、使用美語與在地化的生活習慣與思維方式,並且聘用台美人第二、三代擔任牧者,這樣才能吸引在地台美年輕人,否則都難以改變台灣人教會式微的現況。

伍烱豪說,其實政治傾向及意識形態,是無法從來自中國還是台灣分辨,因為有台灣移民力挺國民黨、甚至是支持中共政權,連聚會的教會都是中國人在美開設的教會,平常都在中國人圈子打混的;也有從中國移民美國,卻選擇在台灣人教會聚會,極其反對中國共產政權,反而支持台灣獨立的。

眾人經冷靜分析後,覺得凶嫌會挑ITPC下手,可能是ITPC是南加州最大、人數最多的台灣人教會,信徒平均年齡也較高。

系列專題報導:【成做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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