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再加上憐憫，就能向審判誇勝，叫人從死裡復活，這條路是主耶穌自己教導，又自己演示出來的……
◉許立人
《贖罪風暴》（Ballad of a White Cow）是一部由伊朗和法國製片公司合力拍攝的電影，討論伊朗的社會文化與政府體制下女性生存與權益的問題。故事主人翁叫米娜，她因為丈夫被判死刑成為一個生活清苦的寡婦，又因得知法院誤審而再次受打擊。米娜一夕之間失去平靜的生活，從此必須在不利於女性的社會文化中辛苦地求生……。
誤審的風暴
影片用極短的時間交代了米娜和丈夫巴巴克最後一次在監獄的會面，呼應那場誤審的災難來得多麼突然。鏡頭很快地帶到米娜失去丈夫一年後的某日，她正在牛乳工廠的生產線工作著。她無助的眼神，訴說著一年來的憂傷，然而她仍然打起精神，為養活聾啞且年幼的女兒而奮鬥。不過更多的風暴已然緊接而來。
丈夫的弟弟催逼著米娜改嫁自己、公公妄圖一部分兒子留下的遺產，而且威脅爭奪孫女的監護權。不久之後，法院通知米娜，她丈夫的案子遭到誤審，殺人犯另有其人，她的丈夫無辜枉死。面對這些接踵而來的艱難，可以想見米娜的痛苦是何等的巨大。即便如此，米娜還是堅忍地活著，關於丈夫的死，米娜希望法院能承認審判過程的疏忽，並為這個錯誤給她與她的丈夫一個道歉，讓她的心可以得到些許安慰。
然而，米娜得到的只有官員對司法系統誤判表達的「遺憾」。因為他們認定自己已經盡力調查了，並按著法律規定，根據兩個證人的證詞進行了判決，只是沒想到兩個證人都做了偽證。雖然之後真凶受到懲罰，但為時已晚，米娜的丈夫身死而不能復生，只能將整件事情歸結為「神的旨意」。政府賠償誤審殺人的「血錢」給遺孀，就當盡了責任，好像沒有其他需要究責或反省的地方。
真相的揭露
一個自稱巴巴克舊識的男人雷撒來拜訪米娜，他自稱曾欠巴巴克一些債務，米娜因此獲得了一些金錢，可以支應生活急需。然而房東對米娜接待一位陌生男子感到不滿，認為她這樣似乎有失貞潔，因此對米娜下了驅客令，收回出租的房間，令她搬家。幸好雷撒再一次伸出援手，讓米娜和女兒有個落腳之處。
米娜不知道的是，這個陌生的朋友雷撒也沒有說出實情。雷撒實際上就是判米娜丈夫死刑的主審法官，他為巴巴克的死感到內疚，為了贖罪辭去了法官的工作，用自己的方式資助米娜母女的生活。只是他沒有勇氣向當事人坦誠，他的好意反而對米娜造成困擾，讓她無家可歸。
電影的開頭和結尾，導演都用一頭白牛站在監獄廣場中的影像作為意象。對不熟悉穆斯林文化的觀眾來說，可能對這樣的場景和電影中出現的可蘭經經文感到疑惑。白牛其實是出自可蘭經的典故，所以伊斯蘭教徒應該對此橋段會覺得似曾相識。
可蘭經一共有114章，其中有一段經文被命名為「黃牛章」，因為這段經文有一個關於黃牛的故事。這則故事是說，某日在以色列人當中發生了一起凶殺案，因為以色列人互相推諉塞責，遲遲無法找出凶手，以致阿拉差遣摩西處理這個案子。阿拉讓摩西吩咐以色列人去殺一頭牛，然而以色列人不聽，甚至質疑摩西，認為他在愚弄他們。他們推說不知神要他們殺哪一頭牛，所以無法遵行，若要他們執行這個命令，就需要阿拉給他們更清楚的指示。在他們反覆推託的過程中，阿拉透過摩西一次次給他們更多的指示。
阿拉對以色列人說，要他們找的這頭牛，必須是純黃色、人看了都喜歡、美麗而無斑點、未受過訓、不耕田、不轉水車。得到這些訊息之後，那些以色列人才覺得阿拉的指示夠清楚了，於是不甘願地找到這樣一頭牛宰了。之後阿拉又吩咐他們以牛的屍塊擊打死人，讓死人復生，從而揭發殺人事件的真相……。
有一些伊瑪目（伊斯蘭教師）對這個故事的解釋是，阿拉的旨意至簡至明，人應當立即、完全順服祂的旨意，不應當推託，故意視而不見，因為真相最終還是會被揭露。
不過，電影引用黃牛章這段可蘭經經文，卻用一頭白牛站在監獄廣場來呈現，就讓人不是很確定導演對可蘭經黃牛章的故事是否有什麼不一樣的見解。有興趣的觀眾或許可以在看完電影後自行發想，也許能從中領悟出一些隱喻。
自由與責任
我不熟悉可蘭經，無法過多揣測經文內容與伊斯蘭社會的關係和寓意。但身為基督徒，我們應當可以肯定，聖經對電影中陳述的這類事件有清楚的教導，有足夠清晰的準則讓我們判斷是非、行所當行。
電影中履次提到「神的旨意」這句話。官員以「神的旨意」來總結對巴巴克冤案的看法，並以此要求米娜甘心接受，因為人不能違抗神的旨意，並且人死已無法復生。米娜的親友也有意無意地如此安慰她，但顯然她無法因此得到安慰。雖然米娜接受這是神的旨意，但她仍認為人在所犯的錯誤上有自己的責任。因此她才會鍥而不捨地為死去的丈夫平反，並要求涉事的法院檢討、道歉。
也許有些人也和影片中的官員持有同樣的見解，既然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神的旨意，那麼只有神要為發生的事負責，人不必為所做的事負責或內疚。但事實當然不是如此！確實，世上一切事情的發生與不發生都在神的旨意之下，神的旨意最終都要彰顯祂的主權、成就祂美善的規劃，並且彰顯祂永遠的榮耀。然而，神的旨意卻不減損人類照其本性決定與行動的自由，也就沒有消滅人犯罪與犯錯的可能。人的自由如何在神的旨意之下充分行使，乃是神護理大工的奧祕，但從人的角度來看，我們可以說是神暫時容忍人行惡。正如祂容忍亞當在伊甸園中犯罪、容忍法老心硬、容忍以色列人頑梗，然而神並非不計較這些，至終祂要追討人犯罪的責任。
在以色列的律法中，我們看到有對故意犯罪者施刑的條例，也有對過失犯罪者的補贖。由此可見，神定規不論人犯罪的因由為何，都應該為自己用自由所犯的錯與罪負起相應的責任。人若能深刻檢討所犯的罪，必然會有所改進，對自己和神也會有更深入的認識，這樣的認識會促進他明白真理，日日更新，趨向於善。社會上能夠有越多這樣的人，也就能促使社會有更好的治理、風氣和文化。
犧牲與憐憫
整部電影的軸心是審判，所有劇情都是圍繞著一場錯誤的審判發展出來的。法院的審判是開頭，接著是人與人之間相互的審判。
法官審判犯人、社會福利單位審判求助個案、社會審判一個寡婦、親友和鄰居審判米娜、米娜審判雷撒、雷撒審判自己……，這些多半不是發生在法庭，而是在生活的場域，還有人的內心。我們也看到，不論是誰，沒有一個人的審判是完善的，不完全的人對事件的判決總是不盡然公義，以致在審判之下，總有人受損、受害。寡婦拿不到應有的補助、流離失所之人不被接納、工人不受善待、內疚之人用錯贖罪的方法……。
然而，這些不完全在神的話語中有至善的解方與引導，那就是誠實、犧牲與憐憫。誠實能使人看見真相，誠實再加上犧牲，能讓人得到真實的安慰；犧牲再加上憐憫，就能向審判誇勝，叫人從死裡復活，這條路是主耶穌自己教導，又自己演示出來的。祂傳講真理、為罪人犧牲、憐憫祂的百姓，叫他們得以重生。
我們可以試想，如果這部電影的人物心中有這些教訓，他們是不是會做出更好的抉擇？我相信會！我們人生在世其實就如一台戲，世人和眾天使也正在觀看，我們作為其中的角色，是否能學習以神的教導來回應我們的處境呢？有可信的話說「憐憫原是向審判誇勝」，又說「因為那不憐憫人的，也要受無憐憫的審判」！（雅各書2章13節）
本文配圖為電影《贖罪風暴》劇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