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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張錦玲
整理／圖◉鄭雅怡
4. 小弟文祺和海外台獨運動、424事件（上）
Góa對tī goán ê家族史，koh有Takao ê在地史和台灣史ê認bat，有真chōe 攏是聽góa上細漢ê小弟「文祺á 」講–ê（厝–ni̍h ê人來攏án-ne kā叫）。Kiám-chhái是伊久長參與海外台灣人運動，交陪khah闊，koh， 解嚴了伊轉來台灣tòa十幾冬，不時去探訪chhin-chiâⁿ-gō͘-cha̍p ，甚至連有–ê goán早tō無teh連絡–ê，也hō͘伊chhōe–出來，自按呢伊所得-tio̍h ê資訊也khah chiâu ê款。
印象中，文祺á讀高雄中學初中hit陣，bat tùi校舍ê樓梯摔–落來，hông送去hit當時小圓環（現今中華三路、中正四路路口，圓環已經拆除）邊–á ê蔡外科。Hia ê醫生ài伊入院。Goán規家伙仔聽了chiâⁿ煩惱。後來，平平是外科醫生ê姊夫來看文祺ê傷，認為無hiah食力，叫goán kā伊chhōa–轉來。
論到個性，文祺á thang講是goán-tau ê「異數」。Goán ê親人和大多數ê台灣人kâng款，khah pì-sù、古意，koh因為殖民統治ê緣故，無愛chhap政治，所致goán ê親族o̍h醫學和理工–ê khah chōe。親像文祺án-ne讀法律，sòa chhap政治，ài和人pôaⁿ-nóa、辯論時事–ê，實在chhōe無第二個。Goán老爸自來對教會內ê權力鬥爭tō ià-siān，連教會政治to無想beh介入，對tī執事、長老ê職也一概推辭。到taⁿ góa猶會記chit細漢時常聽–tio̍h ê一句話：「地獄烏lu-lu，kiàn koaiⁿ長老kap牧師」。Goán sian想也想bē到，有一日文祺á會khan-khà-tio̍h海外台獨運動，成做二十幾冬無法度轉來台灣ê烏名單，hō͘ goán ê家庭承受極大ê衝擊。
文祺á ká-ná tī金門做兵soah，就隨出國。Hín 1965， góa已經結婚生囝，外家無kā góa通知，所以góa mā無過去sio送。仝款tī婚後，goán 外媽、saⁿ-ḿ過世，mā是過了有–一站á góa chiah知。雖然結婚了góa搬去前金、苓仔寮tòa，其實離鹽埕埔近近–á，góa也時常倒轉–去，kiám-chhái因為查某囝嫁–出去，就hông準做外人，無分tī家內事？抑是因為白色恐怖？文祺á到底按怎加入海外台獨組織–ê？Goán父母m̄-bat講分明，無tiāⁿ連in也sa無，不而過希望其他ê囝兒上好mài知，khah免受牽連？
我攏是tùi一寡li-li-lak-lak ê對話，勉強tàu一幅（pak）圖樣。Góa kan-ta知影文祺bat做美國台獨聯盟頭一个專職人員。彭明敏tùi瑞典來到美國以後，有和伊chih-chiap、共事。Nā講tio̍h 1970年美國ê台灣留學生刺殺蔣經國無成ê 424事件，是到這幾冬góa才知–ê。文祺á牽連tio̍h這個案，致到美國聯邦調查局（FBI）beh kā伊追查。續–落來chōe-chōe年，伊tī歐美幾ā國流浪。
講–來chiâⁿ感慨，安平ê表兄何川涉入政治案，三个兄弟á siâng日槍決，chiah-ni̍h-á重大、悲痛（pi-thòng）ê變故親人中間soah m̄-bat提起。Goán二姑、三姑ta̍k冬to來goán-tau tòa幾ā日。二姑koh tiāⁿ-tiāⁿ講「虎姑婆」ê囡仔古hō͘ góa聽，連伊也m̄-bat講起ka-kī親生囝ê遭遇。到這幾冬goán大漢查某囝o̍h台灣歷史，chiah tùi曹欽榮先生hia探聽tio̍h何川表兄ê hāu-siⁿ，goán chiah有機會和伊ê後代koh相認。敢是嶄然深重ê驚惶kap傷痛超過言語ē-tàng表達ê程度，chiah hō͘ 台灣人講bē出嘴，甚至選擇kā放bē記–chit？
總–是，烏暗中猶原有一絲á光。2015年góa和大漢查某囝去台北拜訪阿川表嫂陳素秋和in ê hāu-siⁿ穎紅全家。In厝內除去阿川表兄ê神主牌仔以外，也有chhāi伊ê小弟阿水–ê。阿水是goán二姑ê隨嫁kán後來做妾，和二姑丈所生–ê。穎紅一再強調，in老爸和阿水是「親兄弟」，koh，in本來稱呼阿水ê老母「姨婆」，聽候goán二姑過身，in chiah改嘴叫阿水ê老母「阿媽」或者「細漢阿媽」。真chōe家庭有大某細姨ê糾紛，連無kâng母ê囝兒也牽khà tī鬥爭內底。M̄-ku何–家soah因為共同ê政治苦難變kah愈團結，愈saⁿ-thiàⁿ，實在chiok感心。
1973年秋天，出國大約17冬ê大兄頭一擺轉來台灣。伊the̍h加拿大護照，chhōa Quebec（魁北克）出身、法國人後裔ê大嫂，以及一對chiah一、兩歲ê細囝做伙倒轉–來。到hit時góa chiah知，大兄ē-sái轉–來，文祺á bē-sái。
Goán爸母bat sió-khóa講起，hit幾冬特務時常來厝–ni̍h「食茶」，要求（其實是脅迫）goán老爸錄音，chiah將錄音帶寄hō͘文祺á，苦勸伊早日轉–來。Goán老爸當然知，文祺á若真正「誤信」老爸ê話倒轉來台灣，就會陷落國民黨ê圈套，失去自由，甚至喪失性命。M̄-ku，無照特務ê吩咐也bē-tit。阿爸一定頭殼mo͘h teh燒，不知beh怎樣寫，chiah ē-tang滿足特務ê需求，koh hō͘文祺á知明，千萬m̄-thang轉–來。
Hit當時和特務來goán-tau「食茶」–ê，聽講koh有一位文祺ê好朋友，ká-ná號做「Chìⁿ–á」。特務hoān-sè掠準chhōe熟sāi人來「苦勸」goán父母，效果會khah好。Chìⁿ–á bat細聲唸，後日tú-tio̍h文祺á，m̄-chai beh án-chóaⁿ kā伊hōe？無tiāⁿ-tio̍h伊和特務tàu-khang也是姑將無奈。
有一站goán爸母tiāⁿ-tiāⁿ恬恬á teh流目屎，規身軀phi̍h-phi̍h-chhoah。1974年阿爸腦筋斷過身，kan-ta大兄tùi海外倒轉–來。無的確阿爸就是長期hō͘特務恐嚇（khióng-hat）、騷擾，koh過度思念、操煩細漢囝，chaih來別世？ （待續）
延伸閱讀：老母ê回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