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4世紀英國約翰‧威克里夫（John Wycliffe）開始翻譯聖經的事工以來，越來越多族群可以使用自己熟悉的語言閱讀上帝的話語，認識跨文化的真理。2023年2月出版的泰雅爾語聖經，正是這歷經六百多年偉大事工的其中一塊拼圖。逢8月1日原住民族日，一起來認識其中艱辛。
採訪◉李佑生
Tayal（泰雅爾）中會聖經翻譯審議小組組長、年屆70歲的Tamut Tazil（陳初保）牧師，從泰雅爾族接觸基督福音的歷史細說從頭。
不同於南台灣的福音傳揚始於英國長老教會、北台灣由加拿大長老教會起首，泰雅爾族認識耶穌基督及祂釘十字架是源於20世紀初來台灣宣教的日本宣教師井上伊之助。已是第三代基督徒的Tamut Tazil還記得孩提時曾唱過日語詩歌，即井上伊之助踏足泰雅爾族部落留下的信仰資產。
跨越半個世紀的事工
上帝在聖經啟示耶穌基督的福音，因此宣教事工常以翻譯聖經作為開端。首開翻譯泰雅爾語聖經先河的，是來自加拿大的牧師穆克禮（Clare McGill）。他於1953年抵達台灣，便開始協助以台灣原住民族語言翻譯聖經。1964年，他受台灣聖經公會邀請開始翻譯泰雅爾語聖經，並於1974年出版漢文與泰雅爾語注音字對照的泰雅爾語新約聖經。
Tamut Tazil表示，穆克禮的譯本只有新約聖經，使用注音也不利於部分泰雅爾語的發音，而且該譯本的一些詞彙如人名，採取的是日語發音，種種因素使得泰雅爾族人不容易閱讀、理解這個譯本。這個尚未圓滿的翻譯事工於是持續進行，前後跨越半個世紀之久，足足經過八次校訂，才有今日所見的譯本。
「這工作不是獨立作業，而是眾志成城。」Tamut Tazil說。2003年的泰雅爾語聖經翻譯審議委員會，牧師歐可定（Graham Ogden）傳授同工翻譯的原則及相關工具的使用方法。之後雖有一些人陸續因故退出，不過Tayal中會於2015年召集聖經翻譯審議小組，開始四年翻譯計畫，雖經費不算充裕，仍投入不少資源，邀請Sangas Tahos（陳光松）、Watan Tanga（林明福）、Watan Yawi（林春輝）等人持續投入。他們有的擔任翻譯，有的擔任審閱委員，確保精確翻譯聖經。至於聖經原文希伯來文、希臘文及聖經背景知識部分，則有嫻熟原文的加拿大宣教師麥煜道（Paul McLean）協助。主要參考的譯本為現代中文譯本2019版，若翻譯同工意見不同，則會再進一步參考日文、英文、客語、台語等譯本，以確保翻譯的精確。
Tamut Tazil回憶翻譯過程表示，泰雅爾語聖經的翻譯者對聖言心存敬畏，以謹慎的態度處理細節，最明顯之處即文化差異。譬如雅歌的愛情觀就與泰雅爾族的傳統觀念不同，因為泰雅爾族對婚姻的態度是嚴謹的，祖訓有許多對婚姻及男女界線的律定，對他們來說，雅歌4章對女性的描述就過於露骨，但他們還是如實翻譯。「我們還是要尊重希伯來人的愛情觀。」Tamut Tazil說。此外是名詞的翻譯，譬如將「耶和華」譯為泰雅爾語「天上的神」，若干詞彙如鱷魚、鴕鳥等，並沒有可對應的泰雅爾語，因此翻譯時頗大費周章。「我們總不能稱鱷魚為大蜥蜴、叫鴕鳥為大鳥吧？」Tamut Tazil笑著說。經過一番審慎思考，眾人決議以音譯的方式表現這些詞彙及觀念，不強行以泰雅爾的文化來解釋。此外，約伯記、以西結書、但以理書、啟示錄等經卷描述的預兆、比喻等經文，對同工而言也是頗花費心神才翻譯得出來。
Tamut Tazil引用泰雅爾語聖經的序言說，上帝的話最完全，不論人類的語言多豐富，仍各自有不足之處，不能完全表達上帝的話，而唯有上帝的話語，能恢復上帝與人的關係。泰雅爾語聖經盡量尊重原作者，也就是上帝，不敢偏離。不能為了表達泰雅爾語，而僭越地表達上帝的意思。
尚需跑接下來的路程
泰雅爾語聖經的翻譯過程，無疑見證了在主裡的合一。Tamut Tazil說，雖然翻譯同工來自不同地區，但並未堅持自己使用的口音，而是統一採取桃園市復興鄉一帶的口音，此舉特別讓麥煜道印象深刻。麥煜道參與多個族語聖經翻譯事工過程中，常看到其他族群因為一些口音的細節而各持己見，因此他很訝異泰雅爾語聖經翻譯過程中並未發生這種狀況。
雖然泰雅爾語聖經已然完成新舊約翻譯並出版，但Tamut Tazil不諱言尚有努力空間。他表示，還有不少族人不習慣使用族語閱讀聖經，因此他也親赴各地教會，進行族語聖經的閱讀教學。
族語傳承是Tamut Tazil心裡的負擔。他表示，新進傳道人已不熟悉母語，而現在族語檢定考試又較過去嚴謹，一改過去背誦特定經文方式，要求考生以族語唸誦隨機抽取的經文，因此不敢參加族語檢定者大有人在。以他的兒子為例，雖然是傳道人，卻不擅長使用族語傳講信息。在他的眼中，泰雅爾語聖經翻譯完成固然是意義非凡的里程碑，但仍未竟全工，必須投入心力走接下來的路程。
延伸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