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水龍牧師手稿翻譯ê甘甜苦澀
◎蘇晏德
Tī 10年前（2013年12月28日），郭水龍牧師ê乾仔孫（第四代）郭恩信牧師對高雄中會路竹教會退休，伊kā in阿祖郭水龍牧師當時跟tòe馬偕牧師tī台灣傳教ê白話字親筆手稿交hō͘我翻譯做台語漢字。郭恩信牧師委託我翻譯，我心情歡喜閣驚惶。當我提tio̍h這份手稿ê時，忽然感覺頭昏昏、腦鈍鈍。因為su當時無電腦，手稿攏是白話字ê草字，加上年代較久，郭水龍牧師用廈門音ê腔口寫，有一寡用詞kah這馬無仝，致使看有ê人無濟，筆者經過長時間ê翻譯kah校對，一擺閣一擺思考探索內容經過半冬久chiah翻做台語漢字，m̄ -koh猶原有少數幾字看無，我m̄ -káⁿ參雜家己ê意思，所以用「？」來表示看無原稿所寫ê字。我代先用手筆改寫漢字，經過幾若年chiah決定tī電腦拍字，透過正式管道公開。
這份郭水龍牧師ê親筆手稿經過第二代郭啟迪、第三代郭中堂、第四代郭恩信，到taⁿ總算會當tī《台灣教會公報》公開，hō͘讀者了解當初郭水龍牧師跟tòe馬偕牧師傳教ê故事。會當參與這項見證歷史ê事工，筆者感覺真榮幸。
根據郭恩信牧師口述，郭水龍牧師是馬偕牧師真看重ê學生。當年，馬偕牧師擔任淡水教會ê第一任牧師，後來郭水龍牧師嘛tī淡水教會服侍，擔任要職，跟tòe馬偕牧師經過大風大湧。郭–家對郭水龍牧師開始，傳到郭恩信牧師已經第四代，其中有濟濟人擔任牧師、長老盡心服侍做上帝ê工。郭–家向望郭水龍牧師這份〈北部教會史實〉親筆手稿，經過台語漢字翻譯，hō͘咱更加了解先人為主做工ê甘甜苦澀。主耶穌講：「我是道路、真理、活命。」（約翰福音14章6節）身為基督徒，歷史定位kah時代hō͘咱ê責任，攏是咱bē當閃避–ê。
【編按】：郭水龍牧師（1881～1970年），是馬偕牧師的學生。1897年，16歲的郭水龍進神學校讀書。根據《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北部教會大觀》（1972年），郭水龍「初入學不太識字，漢文，羅馬字都不會寫」，三年後（1900年），以第一名成績畢業。後來，郭水龍繼續留在神學校，替因喉癌無法講話的馬偕上課。本特別企畫是郭水龍牧師於1969年撰寫的宣教手稿，當時已88歲高齡。原作多半使用台語白話字，部分採漢字，本文以底線標註漢字，保留原作風貌。
原作◎郭水龍
翻譯整理◎蘇晏德
相片提供◎郭恩信
一、花蓮設教會
請看設教50週年記念ê 歷史，85～96面顏有連ê 故事（編按：顏有連亦作顏有年），chit 人欲入神學，bōe 入著蹛藥 kap 聖詩去花蓮，hit 時講後山（āu-soaⁿ）字寫猗來顏有連去hia賣藥 kap 傳道理，是1888年5–月。當時宜蘭 Ka-lé-oán 社 ê 平埔人真濟去花蓮開墾，別社 ia̍h 有人去，宜蘭 Ka-lé-oán 平埔去hia猶原名 Ka-lé-oán 社，這是信徒，漢人真少人去，平埔人去住三處，顏有連轉來去 kā 偕牧師講好消息，偕牧師真歡喜，kap 柯維思就去花蓮。看了歡喜派顏有連，Kai Tú-iâu，Kai Eng-oân（偕英源）tī hia 做傳道，偕牧師每年四、五月去巡視一次，經過3年久3 ê 傳道無 tiàm tī hia，偕牧師無去巡視，因為坐 ko͘-chô（獨木舟）小船危險，抑水土病真厲害，閣生番真 kiap，Tāi-ló-kó͘ 番真雄，這是清朝時代1895年，6月十七日日本佔領台灣大開荒花蓮。到1905年花蓮真鬧熱交通有大隻輪船，真濟人去，吳威廉牧師去看花蓮返來，就派 Kai pat-pó 去踮 Ka-lé-oán 傳道，後來派陳木生去傳道，拜堂 chiah sóa 去花蓮港。過後來閣設玉里教會、鳳林教會，劉忠堅牧師常常去花蓮設教會在鳳林玉里二處之教會，劉牧師對羅東街買楠木在羅東造 kah-tàng-chhù 用船運搬去花蓮港鬥 chiâⁿ 一間禮拜堂佮宿舍真大。到高端莊（編按：花蓮港第一任牧師）會友濟，坐 bē lo̍h，才閣起新堂。偕牧師猶未去花蓮港南部長老會，已經去台東縣下設教會在石雨傘、公埔、大庄、觀音山，交通是對成廣澳上陸到日本管，台灣日本開新港為漁港船隻倚新港上陸，對石雨傘盤山去公埔南部英人宋忠堅 bat 去巡教會行山路樹林 bōe 行著予人扛，南部長老會去設教之動機是張元春食祈禱水。
差不多90年前有真濟平埔人去東部開墾，chit-ê張元春 ia̍h 去，伊是南部熱心之信徒，伊蹛一本詩，若破病伊就吟詩 iúⁿ 一碗水祈禱，煞就 hit 碗水，病就好。別人破病伊 ia̍h kā 伊祈禱，啉祈禱水，病 ia̍h 好，牛破病 kā 伊祈禱灌水 ia̍h 好，thong四界攏來請伊去祈禱。真濟人攏信耶穌，規千人對按呢有4間教會。台東縣生番 khah 免驚，水土病 ia̍h khah 無。張元春ê囝有 kap 我講話，到1924年南部教會嫌去巡東部交通真為難，就對台灣大會提出願，願將台東縣南部所屬觀音山、玉里、大庄、公埔、關山、台東、石雨傘七個教會送北部教會。其中公埔、大庄二個教會反抗 m̄ 願予北部教會為子，北部派傳道師去接任 in 拒絕，按呢有4、5年久，後來有陳元武為我幫忙，周全和解才接納歸北部，陳元武 teh 做粗工真艱苦生活，阮採用伊做傳道派去坪林大庄教會，這原本大庄之傳道許振芳伊做頭反對不服北部教會家己創一間，煽動會友去伊 hit 間按呢做對敵，幾若年久伊自由傳道無薪水，按呢 teh 做咱ê對敵，後來伊得罪上帝受災害，予刑事掠去關，因為伊種作 tī 山寮有倩一查某囡仔16、17歲，伊 kā 伊創治到大肚，對按呢伊傳道ê事煞去無閣做對敵，大庄教會才攏總歸北部教會，我連紲4年做東部巡回議長。
二、偕牧師ê救命恩人
有一擺偕牧師 chhōa 學生幾若人去南港、三重埔拜堂，hit 時拜堂猶未徙起汐止，是 tī 三重埔，因為天氣熱，偕牧師招學生去基隆河洗身游泳，學生一位、偕牧師另外一位。伊有一个總舖陳雲騰 bih 去偷看偕牧師有 gâu 泅？一个看見偕牧師連鞭沉連鞭浮，知伊是 bē 泅，沉 tī 深堀，緊緊走去藏沬 kā 伊 giâ 起來，才救活無死。偕牧師 kā 伊升起來做學生，功勞大如天。後–來嚴清華牧師ê小妹予伊做某，人稱伊做傳道 ló 爹，紅 sia̍k-sia̍k 趁一个家 hé，借偕牧師ê勢，濫糝提人ê錢真好額，差不多有＄9000。起驕傲傳道 m̄ 做，去做生理賣歐美雜貨商，伊ê大囝嫖、賭、飲、khip、跋筊輸了了破產，到 bē 得生活乖乖轉來教會教外國牧師ê台灣話，是陳榮宗之父。
三、偕牧師出水珠（水痘）
偕牧師 tī 新店拜堂出水珠，伊ê學生亦攏佮伊tī 遮 teh 照顧伊，hit 時有一个外國醫生，人叫伊 Siá醫生是法蘭西人，照發水珠會死、會kè–人，醫生禁 m̄ 准人顧伊。偕牧師睏 tī 牧師房，醫生若轉–去學生就偷顧，jia̍t 到真傷重，ta̍k 人想伊會死，經過了十外日好起來，偕牧師呵咾學生盡忠，踮不 chí 久才去淡水，這是來台灣6、7年ê時。1878年左右。
四、偕牧師娘的來歷
Tī 五股坑有一个 Tân Thah-só͘ ，伊是頭一个來信道理 sòa 設頭一間拜堂 tī 五鼓坑，這个 Thah-só͘ 有一个孫新婦仔，名蔥仔，10外歲 ê 時，逐日予 in ta-ke 拍縛跤（編按：因不願綁腳被養母打）。偕牧師常常去 in tau 看了同情伊無 thau-tùi 偕牧師佮意，伊就 kā 伊 chhōa 來淡水請領事官 kap 合婚，一年就生一个查某囝名 Má-liân，生6月日偕牧師就 hām 牧師娘轉去加拿大，第2年閣生 I-lī，第3年閣生 Jōe-liâm，後–來就轉來台灣，偕牧師娘雖然是無讀冊，伊是真 gâu 真有智識ê人，英語亦會曉講，性情溫柔，深山ê所在會出一个狀元夫人，伊ê生活是穿台灣衫，食台灣食，到日本來管台灣才穿洋裝，食無改，伊有一个特色，伊ê舌會伸到鼻舐 tu̍h 鼻頭（舌頭伸到鼻子頂端者）。
五、交通ê不便
當時偕牧師是1872年來台灣，彼時到1885 hit-ê 時對淡水行路到台北著半日，坐船著半日，路是2、3尺闊 nā-tiāⁿ。對台北至新店亦著半日，路細條閣彎路無直，偕牧師若欲去宜蘭或是去新竹、苗栗著行路真濟日，所以偕牧師有3、4頂台灣轎，亦有飼3隻馬，若欲出外有時是坐轎、有時騎馬，學生雖然有10人做陣，照輪坐，輪流騎。到日本管台灣過2、3年馬及轎食費袂留，英國領事亦有飼馬，我做學生ê時，有騎著領事之馬，hit-tia̍p 以後就無飼，對台北淡水行路至宜蘭若無轎佮馬欲cháiⁿ 樣行會到。偕牧師若出外著一人kā伊擔行李，一頭是食物一頭是被氈衣服，伊是食西洋料理，偕牧師每日早起著用跤桶洗身軀，到逐所在閣買鮮魚雞卵果子。
六、早年假中會
1885年以後。偕牧師原來是獨裁主義，到1885是法蘭西反以後，教會較興起，亦有設嚴清華、陳榮輝做牧師，hit-tia̍p 就有偕牧師、吳威廉牧師、嚴牧師、陳牧師4个牧師。中國定員只少牧師二名長老一名，hit 時偕牧師獨裁主義無正式設中會，伊創 kè 中會每月召集一回在淡水，人員 chit 四名牧師，閣召長老新店王詣、艋舺林憨、三角湧陳漢、大科崁張春木、木柵張迺鴻、大稻埕李春生、八里坌劉牛、崙仔頂李恭9位聚集，攏是偕牧師佮嚴清華 kà in 講話，逐人逐項贊成，所議論無寫抑無應，每月聚集一擺tī淡水，到偕牧師死了，1905年吳威廉才創正式ê中會，聚會頭擺，吳威廉牧師就佮李春生衝突，以後李春生無赴中會。第一年，牧師才有2名其餘是長老。現時人 teh 批評偕牧師無設中會，總是伊有中會每月一次，雖然是獨裁，現在結黨，結黨亦 siāng 款 ê 獨裁。以上。
七、古時傳教者困難
對1872年偕牧師設教，傳道每月薪水真少，讀神學院ê學生每月領＄4.00，食飯每月＄3.00 chhun 1元，畢業＄5.00。我卒業每月＄6.00，食伊。教神學，禮拜日兼蘆洲拜堂。我ê兄卒業每月＄5.00，我八歲 kā 伊煮飯，我ê爸亦佮伊 tiàm，3个人欲食五元的確無夠，我ê兄兼做醫生賣藥，踮遐2年久，食 chhun 50箍。傳教者不得盡忠，藥對外國寄付「？」免錢「？」，賣ê攏趁，若予教會無收錢。我ê兄做醫生兼翕相，若無袂得生活，若是我亦做醫生兼翕相，外國無配藥來，著家己買，án-ni亦是無夠，真艱苦真儉。我ê時代換日本管，醫生無名有罪是偷醫，ná 做賊罪犯法。後來我無做醫生，chiū chòe 中人，我賣家己ê土地saⁿ添用，了，到第一次大戰每月薪水＄21.00差＄1.00，無兼去 kā 淡水中學買豆豉粕來食。改做中人，我就無艱苦，逐个傳道牧師攏著做副業，若無就欠人錢佮人無條直傳道只有2、3人好額是醫生趁ê錢，亦2、3人做生理趁ê錢，另外攏真艱苦。陳榮輝牧師每月＄20.00到伊死厝內無chhun半sián，偕牧師 kā 伊 tâi 以後，教會無幫贊牧師家族生活費，只有教士會每月給牧師家族＄6.00，牧師娘查某囝2个，後生1个共4人，欲食＄6.00，不足著去揀茶來生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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