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宣言75週年 長老教會監控檔案個案研究報告

黃哲彥。(攝影/邱國榮)

【邱國榮台北報導】為記念《世界人權宣言》75週年,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研發中心於12月10日下午在七星中會濟南教會主日學教室舉辦「監控檔案個案研究報告」發表會,分享了過去兩年來對於長老教會在戒嚴時期所受到的監控與迫害檔案解讀、研究成果。

總會研發中心主任黃哲彥牧師受訪表示,這次發表會是為讓大家了解長老教會檔案研究的進度與意義,並且希望透過對話與交流,形成共識與和解。他說,檔案裡有很多需要解讀的部分,雖然研發中心在過去幾場關於檔案研究座談會上,多數人關注誰是線民,但是更要看到檔案的不同面貌,包括受害者與加害者的處境、心理,及長老教會在轉型正義領域應該扮演的角色與責任。

黃哲彥也提到,目前檔案局已經開放申請查閱檔案,但如果長老教會沒有自己的立場和研究,就有可能被人家的解釋牽著走,所以才會積極投入這項工作,並且將成果公開發表,讓大家可以更關心這個議題,也知道長老教會有在做這件事。他強調這是重要的事,是研發中心主要計畫之一,也是對於記念人權宣言75週年的回應與實踐。

會中,七星中會義光教會執事林美瑢,以自己擔任長老教會海員/漁民服務中心幹事與主任期間被情治單位監控的經歷為例,揭露了當年政府對於長老教會的滲透與控制,以及檔案的不實與矛盾。她說,海員/漁民服務中心被監控的理由是:工作人員致力且過於強調狹隘本土意識,並且經常率眾參加抗爭活動,影響漁民對政府的向心力,擬對重要幹部進行接觸轉化作為,以收導正之效。她說,不僅是海員/漁民服務中心,當年的長老教會的社服機構都遭到監控,目的是要逼她離職。

林美瑢的監控檔案自1986年起至1991年5月18日結案,結案原因是該中心於1989年7月就職的幹事林銀福因「獨台案」被拘捕;起訴中有林銀福、林美瑢。她表示,監控檔案中有許多錯誤和矛盾紀錄,例如她沒有哥哥,但情報卻記錄她與「三哥」關係不好;另也發現多人偵監記載同一件事情、內容卻互相矛盾。

左起:鄭仰恩、林美瑢、許妝莊、盧啟明。(攝影/邱國榮)

歷史檔案館主任盧啟明牧師以父親盧世昌牧師被監控之檔案,談到1988年澎湖縣調查站檔案與離島的宗教監控。他指出,當年駐任啟明教會的盧世昌因為關心美麗島事件、緬懷二二八事件、教唱歷史歌謠等,被情治單位視為「逾越傳教之不當言論」,並被抹成統戰、台獨、分離、叛亂分子。

他表示,研究黨國針對離島的監控,可以發現所謂的「三合一敵人」:匪諜、台獨、反政府,還會遭到不同的扣帽子,包括走私偷渡、違禁販運、親共通匪等,也牽扯天主教會、一貫道、旅行社,還有外籍人士例如被稱為「澎湖阿嬤」的宣教師白寶珠(Marjorie Ingeleiv Bly)也都遭到監控。

檔案研究者許妝莊,從神學思想與社會參與行動的角度,分析城鄉宣教運動(URM)受監控的情況和原因,並揭露情治單位的文宣策略和反擊手段。許妝莊指出,URM可以追溯到1948年普世教協(WCC)的成立,當時有一個名為都市產業宣教會(UIM)的組織,關心工人、窮人與受壓迫者處境,避免產生領導者且重視個體合作;1968年WCC提出要關注社會議題、政治的回應。她說,這些都反映URM的政治神學思想,也受到韓國「民眾神學」影響,認為要實際參與在受苦與掙扎的民眾當中,對社會實況進行反思;而民眾神學是跨宗教的神學,將基督的概念推向社會。

許妝莊也提到台灣URM的代表人物,以及如何推動愛與非暴力的訓練課程。她表示,這些人的神學思想和社會參與,招來情治單位的監控、打壓。本來監控是警政署專案,因長老教會發表《人權宣言》,於是警備總部建立「導從專案」,從資料中裡可以看到個別牧師與信徒的監控檔案。

她說,這些檔案就是人們的政治神學與統治者對抗,情治單位認為URM是披著宗教外衣的不法行為,但URM的本土化與社會運動是出於宗教良知。她認為在研究檔案中能看到長老教會許多人遇到政權壓迫的苦難,並實踐與受苦人民站在同樣處境,這是台灣民主化重要的經驗、需要被記念。

長老教會總會研發中心特約研究員鄭仰恩牧師指出,研發中心接受總委會指派,對於被監控事件成立研究小組,目前研究小組的計畫是從長老教會重要機構:總會、神學院、大專團契、社服機構或URM,或事件包含《人權宣言》、美麗島事件等入手,建立關鍵人物名單,再邀請當事人(已離世則委請後人)向檔案局提出申請個人檔案,希望讓收集的檔案最大化,讓資料庫涵蓋更廣泛。

他表示,涉及的檔案數量極為龐雜,若要全面且有效研究,只靠當事人申請調閱個人檔案是極為欠缺且零碎,無法看到監控體系及過程的全貌;因此研究小組正在研擬如何提出申訴或協商的行政管道,以期能更全面更有效取得這批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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