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逃出戰火後:遲來的收容通知

湧入世界各地的難民潮,成了迫切需要宣教的工場。
適逢國內外宣道奉獻主日,我們一起來關心中東及歐洲難民事工。

◎Felicia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我們急忙前往一個與難民相約的聚會。潮濕的空氣傳遞著高溫,大夥兒心情很浮動,都還在適應雅加達的氣候。好不容易抵達現場,室內的濕悶讓人坐立難安,每個人或用手、或用紙板,隨手取可用的材料,竭盡所能製造一絲絲微風。

正當我望向戶外,極力想得著片刻涼爽時,大雨終於落下。有些難民在半路遇上這場大雨,狼狽地淋著雨前來。經歷滂沱大雨的一陣混亂後,大家開始享受窗外吹來的涼風。以往有些男性習慣走到外面抽菸,因為雨持續下著,男性難民這天不曾離席,不常談論心事的他們在閒聊中開始說自己的故事。

E談到自己有個妹妹,原本可以在國際機構工作,因為塔利班執政,禁止女性的工作權,她被迫待在家。十年前,身為大哥的他為了家人有更好的未來,決定前往西方國家。他在歐洲與澳洲中抉擇,考慮到澳洲只需兩、三年就可以讓他工作,並把家人陸續接過去,於是他懷抱開創嶄新人生的夢想,踏上偷渡澳洲的旅程。誰知抵達中途的印尼時,澳洲的難民收容政策突然改變,轉眼十年過去,他仍不在正式收容的名單上,身分僅是印尼的尋求庇護者。

正當我們為這空轉的十年感到惋惜,E繼續娓娓道出其他人的遭遇。一個難民青年孤身偷渡到印尼,一待好幾年,好不容易收到美國的收容通知,滿心期待著美國夢實現,怎料還需要通過三個面試。為了面試通知,他又等了六年,無止盡的孤獨等待,讓他最終在絕望中結束生命。兩個禮拜後,面試通知終於寄達,但他已不在人間。

聽到這,我頓時感到窒息,心情還沒緩下來,另一位難民附和說:「對啊!這種情況很多。」他有一次經過隔壁的寢室,就曾目睹一個人輕生的現場。他們逃離槍林彈雨的家鄉,看似逃過一場死劫,迎來的卻是無期徒刑般的等待,最終甚至迎來死亡。

透過新聞,我們看到許多一家老小扛著家當越過邊境的畫面,但隨著遷徙路徑拉長,能抵達終點的人數也越來越少。經濟是最現實的考量,落腳在印尼的阿富汗難民從阿富汗出發,途經巴基斯坦、印度、馬來西亞,印尼只是路程的一站,他們渴望最後能進入澳洲。這趟路不僅費時,更耗錢,偷渡掮客承諾只需在印尼停留兩、三年,就可以去澳洲安置,經濟不富裕的家庭往往集整個家族之力勉強湊齊一個人偷渡的費用,這個人通常是男主人或兒子。

這位男性肩負家族眾多人的期待,離開熟悉的群體,隻身踏上逃難的路途。有些人只勉強湊出交通費,並未準備足夠的生活費,抵達印尼後流落街頭。預備足夠生活費的人,也敵不過兩、三年變成十年的變化,生活開始變得窘迫。他們尋求家鄉的金援時,起初幾年或許仍有家人支持,但隨著一年又一年過去,有些人不再有勇氣開口,有些人則遭到家人封鎖,從此孤身在印尼苦撐。

在難民的浪潮裡,我們常將焦點放在婦女或孩童,因為男兒當自強。男性在社會裡是家庭經濟支柱,承擔保護家庭的責任,但成了難民後,不被允許工作,存在的價值消失,隨之而來是自我認同的困難,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活著。漫長的難民收容程序,沒有人能保證具體的時程,原本可以在戰場上捍衛國家、擔負家庭經濟責任的男性,最後成了弱勢。他們內心的需要因為性別而被忽略,人們不易察覺,有待更多男性志工陪伴並支持他們。

延伸閱讀

【特別企畫】逃出戰火後:20雙孩子的鞋

【特別企畫】逃出戰火後:埋在瓦礫堆裡的照片


相片提供/亞馳、祺跡

廣告/手到心至抄寫本-箴言

我有話要說